谢石没有听太清杜英的声音,但是他好像也明白杜英的意思,低头陷入深思。
杜英他们所要走的这条路,大概和谢石所想走的一样,可明显又有不一样的地方。
到底孰对孰错呢?
“就这里吧。”杜英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选中了一个只剩下一间茅草屋的房子:
“把家伙什都摆开,尤其是涡水附近的沙盘!”
参谋和亲随们顿时忙碌起来,杜英还没来得及看向舆图,身后就响起脚步声,殷举飞快而来,急声说道:
“少主,涡水急报!”
杜英和谢石等人都顿住,殷举将军文递给杜英,向其余人解释道:
“一日之前,大司马抵达涡水西岸,并即刻想要越过涡水增援谢司马,但慕容儁亲率骑兵沿涡水阻截,双方当即在谢司马所立壁垒以北展开激战,鲜卑兵马为阻拦大司马渡过涡水,损失惨重,但也成功阻止了大司马渡涡水的举动。
大司马趁此功夫,另调集两千兵马,在战场以南渡过涡水,意图牵制鲜卑人的侧翼,但慕容儁完全不为所动,甚至主动将兵马从战场南侧撤了回来,从对谢司马的包围变成了半包围。”
同样已经展开战报的杜英,徐徐说道:
“然而这两千兵马终归难以撼动整个大局,当大司马渡河失败后,慕容儁重新调集骑兵,击溃了出壁垒接应的王师和这两千援军,王师不得不重新收缩到壁垒之中,坚守滩头。
而慕容儁也重新将兵马分布在壁垒的北侧和东侧,但不再于南侧设立营寨,只是派遣游骑哨戒······”
合上战报,递给旁边的蒋安,杜英无奈:
“虽然这其上没有写兵马损失数量,但是既然各自收缩,那可想而知损失必不在少数。可惜我军现在位于上游,否则观涡水中浮尸之数就可知战事之惨烈与否。”
蒋安和谢石对此也是面面相觑,他们心中的想法就是:
这两个家伙都打上头了?
此时沙盘还没有做好,所以一名参谋索性先在舆图上标注出来敌我形势,谢石端详着简陋的舆图,低声说道:
“大司马的确贪了一些,若是能直接从阿兄控制的河滩上岸,次第增援、补充兵力,那么就能够巩固滩头,蚕食鲜卑兵马所控之地,对付拥有骑兵,来去自如的鲜卑人,步步为营、步步进取,恐怕才是最佳之道。
然而大司马却选择从涡水北侧发起进攻,大概是打着能够越过涡水之后和阿兄南北加急的主意,奈何阿兄历经苦战,麾下将士恐怕已经没有了这等锐气,未能及时配合大司马,而且慕容儁也宁肯舍弃对阿兄的进攻、暴露出来侧翼,也要挡住大司马,打的干脆果决,大概也在大司马的预料之外······
能够一统河北,果然也没有几个是庸才。”
放眼江左,能够和大司马打的有来有回的也没几个,便是杜英亲自披挂上阵,也不敢打包票。
然而慕容儁做到了,这让原本对鲜卑人还有轻视之心,认为一群胡人不讲究什么战法战术,就是依靠骑兵往前莽的将领们,心有戚戚焉,还好买这个教训的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