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廷柱回想起当年的辽左血战。心中不免一阵发虚。他旋即又安慰自己:当年川浙兵一一万之众对抗数万八旗,如今这支兵虽然骁勇,但也不过是与两旗打了个平手,占了些便宜而已,没必要自己吓唬自己。
“他们人马不多,不会主动来打咱……”石廷柱话没说完,只听得一声悠扬浑厚的孛罗声响,心中一颤,连忙道:“怎么回事!”
“报~!主子!明军杀过来了!”石廷柱的戈什哈飞奔过来,跪在石廷柱面前。
“那还等什么!列阵迎敌!”石廷柱大惊,连忙下令,又吼道:“我的马呢!马呢!”
“在您身后,主子……”……各营都有泰西钟,作为战略物资随营行进。
这些从江南买来的奢侈品,对于分兵合击,协同作战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然而有个很致命的缺陷,直到下达全军作战命令方才暴露出来。不准时!
座钟静置在家中的时候,每天的误差不过一分钟左右,完全可以被容忍。
然而它在颠簸之后,时间误差就大得多了。而作为独一份的计时器,根本无从校对。
这就导致每台钟的时间会有少则半小时、多则数小时的误差。朱慈烺因为比较在意时间,每天正午都要派人根据日晷进行校时,误差能控制在五分钟以内。
但是对于几个月前才第一次知道座钟的周遇吉而言,是否有这样的意识就很难说了。
火炮被推到了阵前,轰轰烈烈掀开了进攻的序幕。正蓝旗的甲兵驱赶着包衣阿哈和民夫,冲向明军的炮兵阵地,在甲兵的督战下冒死闯进了虎蹲炮的射程范围,瞬间被装满铁子的霰弹打得晕头转向。
进军的步鼓响起,近卫一营列阵前冲,越过炮兵阵地,与冲上来的正蓝旗碰撞一团。
身穿重甲的藤牌手和圆盾手,在战斗力上对应于满洲的巴牙喇和甲兵之间,碰到那些身无护甲的包衣阿哈,如同沸水泼冰,瞬间穿透而过。
“巴牙喇!马甲!冲上去!”巴哈纳急道:“杀光他们!”巴牙喇和马甲手持可以一刀斩断马首的大刀,集结起来,放开马力,朝明军阵前冲了上去。
甲兵们纷纷闪避,让这些精于战阵的悍勇老卒上前破阵。第三千总部调上了临时加了重甲的长枪手在前,组成枪阵,指向冲上来的骑兵。
一丈四尺长的长枪,如同刺猬身上的锐刺,密密麻麻。逼着冲上来的马兵不得不在阵前调转马头,老大不甘心地回旋射箭,希望能够敲开明军阵型。
“切进去!”巴哈纳见状,心中不耐,舞动着大刀,带着自己的戈什哈朝阵前冲去。
戈什哈是这些满洲贵族的亲兵,非但战技超群,更是对主将忠心耿耿。
他们与巴牙喇的区别只在于,巴牙喇属于
“公中”的兵,而戈什哈是将领的私兵。这些私兵很快展现出了不逊于巴牙喇的攻击力,在第三千总部的防线上重重一锤。
那千总传令转换防御阵型,不再进取,只是以为稳固防御为主。萧陌的将旗一路冲到了战场中段,亲自坐镇第二千总部,指挥二部以下司局控制进攻速度。
渐渐拉开与三千总部的距离,同时又要缓于第一千总部。第一千总部以坦克司为阵头,如同尖刀一般刺入正蓝旗的阵列之中,不遗余力地向前硬冲。
燧发枪局游走在坦克司外侧,以饱和攻击的方式对正蓝旗进行攻击,每当正蓝旗的甲兵被打得不得不冲向燧发枪局,坦克司和更外侧的战兵预备司就会两面夹击,挡住东虏的进攻。
战兵预备司同时也要防范在大军右翼的正白旗汉军,只是他们并没有出动。
这无疑是见死不救,但对于近卫一营来说,正白旗晚一分钟投入战场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石廷柱那只猪!为什么还不攻击!”巴哈纳没有占到便宜,退回阵后,遥遥看到正白旗的固山旗、甲喇旗并没有动,不由大怒。
石廷柱骑在马上,已经没有了拯救巴哈纳的意图。他指着明军的阵列对副手梅勒章京道:“这支明军十分凶悍,咱们就算冲上去也赢不了。而且,你看,巴哈纳已经被明军包住了,再不撤退,又要被明军从侧翼袭破了。”
“主子,咱们若是坐视不理,恐怕回去不好交代。”梅勒章京纠结道。
“谁说咱们坐视不理了?”石廷柱没好气道:“传令!让阿哈冲一冲阵,敢退步者,斩!”麻木的奴隶衣衫不整,在甲兵大刀的威胁之下,取了自己的武器往前冲阵。
有些人好些,总算用的还是铁器;有些人却只有一根木棒槌,自己都不相信能用这种武器,或者说是农具,:求月票、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