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他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哪里。
这里的气息很缥缈,却真实得可怕。
这里不是星辰大陆,那……又是哪里。
听夜站在原地沉默良久,随后他的面容慢慢滚烫,转身看向那山峦处,一袭白色纱裙的少女。那精致的容颜不加雕琢,那玉色的瞳眸没有杂色,那干净的模样白雪暗沉。
很像。他记得有处地方叫晨曦,有个师尊叫傻子,有战友,有长枪,有信仰,无所畏惧。
可惜,只记得这么多了。
但,……怎么哭了。
听夜伸出手接住了掌心的泪水。那滴泪晶莹透亮,干净得没有杂质,像个孩子。听夜喘息,他看见自己身着漆黑色重袍,背后有一把紫黑色的长刺,他的手臂缠裹着绷带,鲜血顺着脸颊流淌在污浊的黑发之上。
他的战马在不远处看着他的身影,白靴被一层厚重而粘稠的鲜血所裹挟,胸口那象征骑士的勋章被劈成了两半,眼眸深处留下了一道刺目的伤疤。
他就要死了。
但最后一刻,他如战士般活着。
漆黑色的光束降下神罚,轰鸣声将一切存在泯灭,他的身躯从头颅开始偏偏破碎。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连同那影子。
看不见。
听夜抬头,恍惚,还是忘了。
看着眼前的雪听夜越加得惆怅了,也更加得多愁善感了。他觉得自己远不止十四年的寿命。他好像走过一条漫长的古道,瞎了眼在那胡乱地摸索,却抓不到任何光明。
听夜轻抚腰间的长剑,长剑轻颤,一片雪雾将他眼前的视线稀释,化作流水又慢慢凝结。
冢夜来了。
她在雪巅之上孤零零地站着,听夜顺着那道路蜿蜒,看似是接近,实则越来越远。
他讨厌那弯曲。
听夜握着长枪,他没有兴奋,没有想着那所谓的剑侍考核。他想弄清楚他四岁之前经历了什么,他想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他逃离那个不知道谁编织的牢笼了!
他想先把自己活明白!
听夜的眼瞳跳动着无名的火种,冢夜淡淡地扫了一眼,不再过问。
听夜的心跳动着,一下一下地剧烈跳动着。他不明白,他越加迷茫了。
本来……本来这一切就没有答案。好似他活着一切就是因为她。听夜不知道这是他自己的答案,还是别人给他的标准答案,但是这一刻,他知道答案就是冢夜。
听夜停下了脚步,在距离少女七步的地方停下了。
她给的是距离是五步,他再给自己预留两步。
风雪再吹,他在那看着。
这一刻很是悠长,长到听夜感觉不出到底是过了多久。他恍惚,犹豫,失神,垂眸,苦涩一笑,“考核……是什么。”
“不需要了。”
“……”
“我要你自刎。”
“!……,……”听夜迷惘,看着少女那冰冷的背影在原地矗立。许久许久,他抬起手掌,看着那暗红色的长枪眨了眨眼。
手臂抬起,长枪吞吐着猩红色的锋芒,少女一如既往,那冷漠得模样将听夜的心肠寸寸封杀,再细细呵护着冰冻。
听夜微笑,那笑容似是看透了什么。
他想起来了。从前,无数次这样。不过以前他都被杀,这次,是自杀。
冢夜是他的把柄,从这次觉醒开始。
他们已经不敢保证下次还能杀死他了,所以给了他冢夜,这个他永远守护不了的剑主。
作为剑侍,他需要做的,只是死在她的面前;不,是背后。
……
“我,愿意。”
……
“走了。”
“嗯……”看着冢夜的背影仙羽淡淡一笑。这是他力排众议的结果,他相信域芒不会让他失望。
至于冢夜……
他知道那种感觉,青寒离她太远了,冢夜,他想替域芒争取。
仙羽淡漠地笑着,收敛了这一切布局。
这个局只有青寒看得懂,但她不会如冢夜一般,去爱惜自己棋局中的棋子。
比如……他……
一切都没了。域芒永远地消逝了,有的,只有听夜。
一个,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