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晏似乎对处理这种外伤十分拿手,先给蔡昭捏正骨骼,再抹上落英谷的创药,最后削出两片窄窄的夹板,用布帛牢牢的绑在肩头处。
“……父亲爱养些稀奇古怪的飞禽走兽,养大了喂饱了就放出去。它们若在外头受了伤,就歪歪斜斜的摸索回不思斋,我自小习惯了给它们裹伤。”他嘴角微弯,语气柔和,最后给布条打了个简洁的抽结,忽然声音转低。
“昭昭。”他看着女孩纤细洁白的后颈,“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吧。我把幽冥篁道堵住,尽可能约束教众,不与北宸六派起龃龉,你我就安安稳稳的住在瀚海山脉中,永远不出来,可好?”
女孩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过了良久才微微颔首。
慕清晏心头一阵喜悦,只觉得山河倩美,四海晴空,便是深处凄冷潮湿的山涧,也是无限美满。随着药性发作,他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蔡昭迅速行动起来。
她轻轻的将慕清晏的衣袖裤腿推上,再散开衣襟,露出许多道深可见骨的血肉绽裂,以及伤痕累累的胸膛后背,黑红色的伤处与白皙的肌肤相互映衬,尤其触目惊心。
蔡昭将身上带的金疮药全都抹了上去,再用干净的布帛细细裹好,一面处理伤口,一面用力抹掉眼泪——像他们这等修为高深之人,其实只要养好了身体,内伤尽可自行疗愈。
处理好这些,她扑灭火堆,将逗留过的痕迹尽数埋入淤泥处。因为不敢在一个地方久待,她只好让慕清晏睡在马车上,两人趁夜赶路,白昼时则躲起来歇息。
慕清晏伤势颇重,又高烧了数日,之前全靠一口气撑着,此刻放下心事,多日的伤病便气势汹汹的扑杀回来。第二天白日中他烧的糊里糊涂,冷汗盈额,嘴唇开裂,牙关却咬的死紧,像个倔强的孩子般一声不吭,只紧紧的攥着女孩的衣袖。
蔡昭用白米与干肉煮了软糯的肉粥,却一口都喂不进去。
她身形纤细,慕清晏却肩宽身高,她也只好伸尽了手臂将人歪歪揽住,然后一面用沾湿的帕子给他渡清水,一面反反复复的哄着。
然她虽会熬药煮粥,却不善于哄人,盖因蔡平殊是天下第一等爽朗乐观之人,每每病的死去活来,只要稍微清醒,还要倒过来调笑安慰家人。
眼看慕清晏病的昏昏沉沉,她只好说她幼年的趣事,说她挚爱的生长之地——落英谷。
“……巷口的粥点铺子是家夫妻店,他家的八宝粥,粟米粥,虾姑粥,还有鸡汤栗子粥,又软又糯,鲜香扑鼻。我四岁那年,听到厨房大娘说姑姑病了,吃这个粥最好,于是偷偷捧了罐子出去给姑姑买粥。那家娘子人好,虽然我拿不出钱,却还是给我装了一罐粥。可惜快到家时跌了一跤,粥罐摔破了,膝盖也肿了,我坐在地上看着到处都是的粥,伤心的哇哇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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