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和郑袖于有形和无形之中也已经争斗了很多年,现在郑袖落幕,在他想来老妇人应当是开心的,但是他实际看到的,却似乎并非如此。
“人终究会死去,她只是早我一些,我也终究会离开这世间,所以在生死之上,没有什么好开心的。”老妇人微笑着告诉他,“只是他人的人生,往往会变成回望自己的一面镜子。在我看来,她的一生就是想得太远,想得太狠。”
“就如我现在,哪怕管着整个乌氏。”她看着乌潋紫,认真的给出了训诫,“若是在将来有一天,轮着你来管着乌氏,你也不要想太多,想太远,这世间哪里有千秋万古的基业,等你闭眼时,一切便不复存在。对身周人好一些,让说你好的人多一些,等到你离世时,快乐一些,这就是一生的意思所在,和你坐在什么位置无关。”
“人不就是人吗?”
她走出了营帐,看着远方白雪皑皑的高大群山,微笑而自然的说道:“再怎么样强,还是人,又不会真的成为神。”
这最后一句,是她说给自己听的。
……
骊山下,大片的宫殿已经接近完工。
在某座刚刚完成的宫殿里,殿顶用金粉和银粉绘着日月星辰,熠熠生辉。
有许多奇妙的光线,随着元武的呼吸而从天地间飞来,飘舞在元武的身周。
修炼之中的元武很像传说中的神灵。
一封信笺传到了这殿的门口。
双手托着这封信笺的官员已经见惯了大场面,但是双手和整个身体依旧抖得厉害。
因为这封信笺来自皇后郑袖,是她的亲笔所书。
元武停止了修行,玄奥的光线在殿中消失。
他拆开了这封远道而来的信笺。
“下月月盈时,我将归长陵,与你一战,望不怯而失约,为天下耻笑。”
信笺的内容很简单。
元武的面容没有什么改变,只是他的左眼皮却莫名的跳了起来。
这是一份相邀的战书。
在很多年前的长陵,他和郑袖之间也有过很多私密的书信来往。
但在当年所有的书信里,郑袖不用“你”,而是都用“君”字。
“与你一战”和“与君一战”之间,有着莫大的差别。
元武缓缓的抬。
这封信笺在他手中飘落的瞬间便化为粉尘。
宫殿外的阳光似乎有些刺目。
他微微的眯了眯眼睛,在心中算了算时间。
这月刚过月圆时,下月月圆时,便不足一月。
“其实我也不能理解。”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心中也长长的冷笑和叹息了一声,“我也不能理解你为什么有诸多不满,无论是对当时的胶东郡,对当时的长陵,还有对王惊梦,还有对我,都是不满,永远的不满,除了害你,还害了所有人。”
……
当他在这清冷的宫殿里如是想是,澹台观剑在秦楚边境赶上了一个商队。
商队里有一名年轻的瞎子。
这名赵剑炉的宗师和当年在渭河上一战时相比,少了一些桀骜,却多了几分沉静。
而这支商队里,有不少本身是当年离开长陵的秦人,比如王太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