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都给我站好了,五殿下马上就到,谁要是偷奸耍滑,先去打三十军棍!”
北京城安定门外的集镇道路两侧,上万人组成、长达一里的军队正在队列。
只是若仔细看,这其中只有站在第一二三排是青壮年,往后的四五六排,基本都是一些身材瘦弱,甚至骨瘦如柴的乌合之众。
便是前面三排的青壮年,其中也有不少连甲胄都穿不对,头盔也歪七倒八的存在。
他们手中的兵器更是五花八门,有的提刀、有的提剑、有的提棍子、还有手里则是劈柴的斧头。
难以想象、作为宿卫皇宫的羽林三卫,居然是由这样的军队。
渐渐地、当安定门内响起步辇和马蹄声的时候,羽林三卫的三名指挥使纷纷咽了咽口水。
在他们之后、指挥佥事、指挥同知也冷汗直冒。
他们都听说了五殿下知兵的名头,要是这五殿下稍微指挥一下军队,那他们可就要露馅了。
羽林三卫,名义上一万六千八百人,可实际上因为在京京兵一年只有五两六钱的俸禄,因此根本就招不齐人马。
大多数时候,都是由其中的六千青壮轮流拱卫皇城,将其他卫兵的军饷给了一个人,这样才勉强招到人。
如今兵部下令调羽林三卫前往昌平,这种事情自然就露馅了。
虽然羽林三卫的武将凑了凑银子,从集镇租了一万多人,但这群人五花八门,甚至很多是地痞流氓。
若是去到昌平要操演,其中一半人怕是要累死,剩下一半人最少会溃逃三分之一。
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先活过眼下吧……
带着这种想法,一群武将静静等待着车辇出城,可当车辇刚刚走出安定门就停了下来。
这一停、所有武将的呼吸几乎停滞,而接下来车辇被打开的车门,更是让他们三魂吓走了七魄。
他们纷纷小跑上前,随后单膝下跪在车辇前。
“标下羽林左卫指挥使,徐文寿。”
“标下羽林右卫指挥使,薛彻”
“标下羽林前卫指挥使,李森”
三名指挥使带着身后二十余名武将纷纷行礼,但车门推开,朱由检的目光不在他们,只是扫了一眼这道路两边的羽林三卫人马,就看出了端倪。
当然、更重要的是……
“你们是在干什么?!扰乱安定门,造反吗?!”
中气十足而熟悉的声音传来,不用多想都知道,是顾命大臣之一,兵科给事中杨涟到了。
果然、当急促的脚步声出现,朱由检的车窗被人叩响,而他也拉开了车窗,与穿着常服,披着普通披风的杨涟四目相对。
“五殿下,您这是在干嘛?!”
杨涟质问的语气,让人很不舒服,但朱由检要的就是这种不舒服。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道:
“如杨给事中您所见,正在以吃空饷的罪名,清查羽林三卫。”
“嗯?”听到这话,杨涟惊讶之余,倒是高看了朱由检一手。
敢用扰乱安定门的罪名,来清扫羽林三卫,这手段很简单,但却不是一般人敢做的。
杨涟稍微平复了心情,瞬间就明白了朱由检是把自己当刀了。
他杨涟是兵科给事中,在他眼皮下,拱卫皇城的羽林三卫吃空饷被查出来,这种事情他自然要出面。
尽管上直二十六卫吃空饷的事情,早就人尽皆知了,但并没有什么人愿意去管。
毕竟上直二十六卫牵扯到的,不止是文官,兵部、还有勋贵。
徐文寿、薛彻、李森,这三人都是勋贵,分属定国公府、阳武侯府、丰城侯府。
要对他们三人动手,就是要落三家勋贵的面子了。
杨涟是不愿意做这个恶人的,毕竟他们东林党的敌人主要是齐楚浙党,若是再惹了勋贵,可以说是满朝皆敌了。
但是朱由检故意拥堵安定门,让他怒气冲冲上前,最后说出这件事情起因之后,事情就不简单了。
简单来说、只要查明属实,扰乱安定门的罪名根本就不重要,反而是怎么处罚徐文寿三人才是最重要的。
杨涟不想替人挡刀,但却被朱由检当成了刀。
这一刻、杨涟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却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