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眠不好,苏年年进去时把脚步放得极轻。
冷梅香混着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让人瞬间心神安定。
内室里挂着遮光的帘子,光线晦暗低沉,有些阴郁,周围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床榻上依旧垂着墨绿色的纱幔,隐约能看见里面的情形。
萧晏辞躺在榻上,即便那双漂亮的凤眸合着,也难以掩盖他出挑惑人的面容。
撩开纱幔走近,他的脸更加清晰。
他唇形很好看,唇角自然地向上翘着一个淡淡的弧度,可面上没有丝毫笑意,反而眉心紧蹙,修长的指抓着衾被,指尖几乎泛白,显然没做什么好梦。
从王府下人的表现看来,他似乎经常做噩梦。
她之前还遇到一次,那时他嘴里喊了一个人的名字,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穆非到底是谁。
苏年年抿了抿唇,思虑片刻,细白的小手慢慢覆上他紧握的拳。
榻上的人似乎更加不安了。
他猛地反抓住她的手,惹得苏年年心里一跳,抬眼看去,却没见他有丝毫要醒的意思,眼睫微微颤抖,薄唇也紧抿着。
左右不是什么美梦,苏年年正要把他叫醒,却见他唇动了动,似乎又要说话。
她忙将身子伏至他耳边。
男人低喃着,呼吸急促,似乎在经受极大的痛苦。
“穆非……”
又是这个人。
苏年年蹙眉,面上十分不喜,伸手要拍他。
“父皇……”
她伸出的手在空中顿了一瞬,随后意识到什么,脑海里轰地一声炸开。
这信息量实在太过冲击,她握着他的手反射性无意识地用力。
他喊的是母妃!
可萧晏辞是皇帝遗落民间的孩子,生母出身乡野,从未进宫过不说,更别提封妃!
苏年年身体发僵,心口剧烈地跳动着,脑海里有些东西渐渐清晰起来。
她一直想不通他这般无依无靠的出身,前世为何非要争夺皇位。
为何他坚持称皇帝为陛下而非父皇,为何生得与皇帝和几个皇子无半分相似。
他跟几个手足只是亲情单薄,为何将他们的命视如草芥,更在猎场上毫不犹豫地伤了萧如娇……
如今都明了了。
他根本就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
而是……
苏年年抽回手,震惊地捂住嘴。
她想要出屋消化这个事实,腿却不知怎的麻了,一股痛痒的麻意自脚尖涌上,竟一时动弹不得。
同时,榻上的人眼睫猛地掀开,精致的凤眸血丝遍布,充斥着滔天恨意。
见是她,那情绪敛了敛,却又察觉她面上来不及收起的震惊,和正打算离开的姿势。
萧晏辞脸色一沉,狭长的眸暗含阴郁,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牢牢困住。
苏年年手腕发痛,下意识挣扎,却不想惹得他更加不悦。
她不知怎么便被提上了榻,接着,他翻身覆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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