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年的舒国公,又如何?”青年来到他面前,垂眸问。
顾长武面色微变,旋即眼底更多了分戒备:“短短时间内,萧节使倒将顾某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了。”
是,他是时将军旧部。
当年将军出事后,朝廷曾大肆血洗拆分过时家军——
除却那些被“查明”与通敌案有关,被处刑或流放的弟兄们之外,他们这些余下之人也多被暗贬,或辗转流落各处,或就此被百般打压唾弃,他算是运气好一些,尚得以‘安稳养老’,但到底是再无上战场的机会。
这些年来,他们早已如游魂野鬼,无人问津。
那些与将军有关的旧事,也早已深埋尘埃,是被尘封而遭人忌讳的存在。
一切思索不过瞬息之间,顾长武忽察觉到异样,出于本能欲抬手抵挡防备之际,却已经晚了一步!
那青年微弯身,动作快如闪电,已反手将一把匕首横在了他脖颈前。
顾长武眼中现出讽刺,低声道:“萧节使身手极快,脑子却过于天真,竟认为单凭此,便可胁迫顾某开口吗?我本就是必死之人,倒是萧节使,当真会动手吗?”
“不。”萧牧看了一眼那堵墙的方向,拿只二人可听闻的声音说道:“我是怕顾叔如今另有良主,会说出不该说的话——”
顾长武眼神骤变:“你……?!”
微凉的匕首紧贴在了他的肌肤之上,而此一刻,他已有绝对的理由相信、但凡他吐露半个不该吐露的字眼,面前的青年定会毫不犹豫取他性命!
这一刻,震惊,愕然,不解等诸多情绪剧烈地在他眼中翻腾着,他几乎是无声翕动着嘴唇,声音更低过萧牧,只能借助唇语分辨:“……少将军?!”
他浑身都在颤栗着。
萧牧将抵在他脖颈前的匕首无声撤远了些。
“您还活着!”顾长武通红的眼中涌现出了泪光,蓦地抓住萧牧的衣袍,震惊未褪的眼中多了庆幸与欣慰:“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他这般激动之下,方才竭力掩饰的异样气息便悉数暴露了,嘴角也倏地溢出猩红鲜血。
萧牧一把将他扶住:“顾叔!”
“我们不知是少将军,险些酿成大过……”顾长武口中有大量鲜血涌出,声音变得含糊起来:“少将军记得,记得一定要去……去找……”
萧牧紧紧扶着他:“何人……”
顾长武试图张了张口,却呕出了更多发黑的鲜血,将他的声音变得愈发支离破碎。
萧牧收起匕首,试图替他稳住心脉,被他一把攥住了手掌。
他艰难地向萧牧摇头,而后萧牧察觉到他的用意,立时摊开手掌。
已无法出声的顾长武拿染了血的手指在他手心中颤巍巍地划过,而后竭力紧绷的脖颈无力地垂向一侧。
“来人!”
隔壁暗室内已察觉到异样的姜正辅听得萧牧此声,立时站起身来。
衙役快步跑了过去将门打开,看清其内情形不禁神色大变:“这?!”
萧牧扶抱着已无意识的顾长武:“他服了毒,速去请医官!”
“是……是!”衙役连忙跑出牢房。
姜正辅走了进来,见此一幕,不禁皱眉。
他身侧的近随走了过去,探了探顾长武的鼻息,禀道:“此人气息已绝,看血迹颜色,应是提前便服下了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