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诸位老板的捧场,手下兄弟也得力,让我这个外来的小人物在广平市扎了根。”毒蛇喊了一嗓子,巧妙化解了梁迟徽的针锋相对,客人鼓掌致意,他笑嘻嘻的,“自然了,梁老板的大恩大德,我终生不忘。”
梁迟徽笑意不减,“你既然记我的恩,我省得再废话。刚子,我最近手头不宽裕,打算在你这里挪一笔现金,救个急。”
“好商量!梁老板挪我的钱,是赏我颜面,我求之不得。”毒蛇大方,捻个响指,“咱们去清净的地方聊聊?”
一个金发碧眼的女荷官推开包厢门,毒蛇掐她屁股,“没眼力的东西!称呼梁老板好啊。”
荷官笑容灿烂,鞠了一躬,波涛汹涌的胸脯险些从吊带裙内滑出,梁迟徽没理会她,径直迈进包厢。
这间包厢装潢简陋,墙皮陈旧,吊灯是老式的圆片灯,光线昏昏蒙蒙的。
规格不像待客的包厢,像是保镖、荷官的午休宿舍。
毒蛇抄起一支鸡毛掸子,打扫沙发,示意梁迟徽坐下,“赢钱输钱的场所,客户玩上头了,垃圾堆也赌,不计较环境整不整洁。”
梁迟徽环顾一圈,脸色不大好,没出声。
毒蛇懒洋洋翘起一条腿,仿佛幸灾乐祸,又仿佛是关切,“梁老板,冀省出事了?”
“小事。”
“嗨,瞒着我呀?”毒蛇笑,“梁氏集团在省会城市有一桩大工程,4月份开工,5月份烂尾,消息传遍了,上面在调查梁家,对吧?”
梁迟徽摩挲着中指的订婚钻戒,笑而不语。
一名保镖拎着皮箱,放在桌上。
皮箱是20寸的,大概100至120万现金的容量,梁迟徽眯起眼,气氛凝滞。
毒蛇握拳敲了敲箱盖,“梁老板,您借过我六十万,连本带息是一百万,我欠您的情,还清了啊。”
梁迟徽打量皮箱,又打量他,“刚子,我需要五百万。”
“五百万?”毒蛇瞪圆了眼珠子,“你开玩笑吧,我一星期的盈利才五百万,场子养了二十多个员工,我又好色,馋洋妞儿,养女人也费钱啊,日子过得紧巴巴,我有心无力啊。”
毒蛇不讲情面,梁迟徽索性也撕破脸谈了,“孙刚,当初你走投无路,被高利贷追债,我借你六十万帮你续命,没有那六十万你根本活不到今天,更没机会攒下几千万的身家。五百万我不是要,是借,我出国之后补你六百万。”
“梁老板啊,我叫孙刚,不叫孙子,我可不是忘恩负义,我特意加了四十万,凑个整数,我尽力了。”毒蛇一股吊儿郎当的劲儿,斜目睥睨他,“大名鼎鼎的冀省四公子之一,喝汤的碗都是古董,落魄成这副德行了,您摆什么架子啊?一顿饭花十万,开一瓶酒百万的辉煌时代,早已过去式了,您没资格享受了,要学会接受现实。”
毒蛇冷嘲热讽,梁迟徽面孔的寒意愈发深了,“刚子,你是搧我的脸了。”
“我是良言劝诫您。”毒蛇笑面虎的做派,“梁老板贵为天之骄子的时候,大家做梦都想给您送钱,换资源,刷脸儿熟,不吃亏。您沦为草寇的时候,就是瘟疫了,谁和瘟疫打交道啊?”
“孙刚,你放肆!”保镖要动手,梁迟徽拦住。
毒蛇面无表情看着他,丝毫不怯弱,“梁老板,我的地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可以为所欲为,你不行。”
梁迟徽也看着毒蛇,片刻,他掀开皮箱,把一沓沓钞票抖落出,阴恻恻笑,“孙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梁迟徽是垮台了,但你的嘴巴最好积德。”
他说完,一踢箱子,扬长而去。
毒蛇鄙夷,冲他的背影啐了口痰,“丧家犬,要五百万?你买棺材啊。”
梁迟徽走出和平大厦,眼底杀气腾腾。
曾经跪在他脚下孝敬巴结、供奉爷爷似的下九流之辈,如今敢朝他耀武扬威了。
这群下三滥的赌徒,果然是狼心狗肺。
他攥着打火机,攥得手背发青,用力一撇。
打火机重重摔在和平大厦的铁门,瘪了一块凹陷。
何桑蓦地一激灵。
梁迟徽察觉自己的怒火吓着她了,揽住她腰,语气尽量温柔,“你先上车。”
她坐进车厢,降下窗户,安静趴着不动。
“伍子在广平市有多少兄弟?”
“十七、八个吧,在北区的海鲜市场倒腾螃蟹。”保镖试探他心意,“二公子咽不下这口气?”
梁迟徽眼神阴狠,“砸了孙刚的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