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菈雅丝什么都明白了。如果以完全独立的角度审视,塔妮丝的所作所为值得任何对待,但泽菈雅丝是塔妮丝的女儿,即便是被骗,她在意的也是自己配不配叫塔妮丝一声“母亲大人”。至于对德威特,她也不曾有过哪怕一丝怨恨,她很明白——德威特没有走在火山官邸的英雄之路,但他为自己说的做的,铺就了一条成为自己英雄的路。所以一切的错都要归咎于自己的诞生,泽菈雅丝重新低下了头,任人宰割,哀伤又诚恳地说:“您一直都是这样……对待我既温暖,又那么严格,是我实在不争气……打定了主意,却连行动的决心都没有……我就是这样……英雄大人……不管您怎么想都好,请替我做决定吧。”“真是个软弱的女人,”德威特的声音低沉地回荡着,“也真是可怜,不过你既然让我做决定……”费埃尔女士的形象在他心里闪过,“那就站起来吧。”泽菈雅丝站了起来,她已经放弃思考了,不再喜悦,不再难过。“我会给你安排个去处,”这是老一套了,德威特的状态换的很快,心里刚才躁动的情绪尽数平复,他熟练地喊道,“梅琳娜?梅琳娜!麻烦你,把这个,也送到圆桌厅堂吧。”梅琳娜很想说圆桌厅堂不是什么人都能去,那是服从于双指,或有志于修复艾尔登法环的英雄才能去的地方,但她料想德威特不在乎这一点,就也懒得提及。其他人呢?比起整天坐在床上等着褪色者一起睡觉的菲雅,身为记录员却整天惦记着去找“金面具”的柯林,在双指的房间里好脾气的老太太恩雅,也就百智爵士或许会有些意见,但他正和德威特合作,只要德威特还能猎杀半神,他就会默认柏克的存在,也会默默接受泽菈雅丝的存在。火山官邸的历史终结了。整个格密尔火山留下的遗憾只剩下没遇到战士壶亚历山大,但德威特懒得找了,他重新返回火山官邸。走廊里的灵体终于没有了遗憾,完全消散了。客房里的狄亚罗斯陷入了苦恼,这个男人被塔妮丝蒙蔽,将侍从勒妮亚的死强行忘却,没有战斗的才能,被家族的荣誉驱使,盲目地投身战斗,就算这样,他也可以被塔妮丝称为有英雄资质的人——显然,他被骗了,也知道自己被骗了,又不敢在火山官邸动手,所以只能催眠自己相信塔妮丝那套理论用来保全性命。在大蛇死后,塔妮丝死后,狄亚罗斯终于直面了自己的内心,他接受了自己在战斗方面的无能,对德威特坦言:“我还是一事无成……放弃了复仇……对不起勒妮亚,也让家族蒙羞。如果我能像你一样……我很羡慕你,有力量,又有……”“怕死不是什么错,”德威特摇了摇头,话是这么说,但狄亚罗斯的行为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趋利避害到这种地步也让人懒得恨了,“快离去吧,你那侍从的仇已经报了,火山官邸也不会再猎杀褪色者了。”狄亚罗斯离去了,他在壶村——就是亚历山大的老家找到了自己的归宿,那里是壶生活的村子,他细腻的、不善于握持武器的双手反而有了用武之地,壶村的居民接纳了他成为维壶师。德威特再也没和狄亚罗斯见过面,再听到狄亚罗斯的消息已经是离开交界地后的事了,据说后来壶村遇到了盗猎者的袭击,狄亚罗斯寸步不让,遗憾的是,再坚定的决心也不能弥补实力的差距,他被打倒了。在那陷入绝望之际,一条布满花瓣荆棘形状利刃的鞭子甩了过来,缠住了盗猎者的刀。狄亚罗斯看到了自己的兄长尤诺·霍斯劳,还有兄长的女巫。火山官邸覆灭后,尤诺·霍斯劳改变了被刺杀的命运,他的女巫也被保护了下来。甚至来不及继续前进,星星时代就到来了。一同出手的还有一个格外巨大的战士壶,这个壶报出自己的名号“亚历山大”,挥舞着缠绕烈焰的拳头,打碎了所有盗猎者的尸体。只有见识过遗憾,才知道现在的结局有多美好。不过这是将来会发生的事。星星时代的关键人物现在正为魔法老师瑟濂的身体奔波,先去找到瑟濂被囚禁的本体,然后取出灵魂转化而成的源辉石,再放入提前准备好的新身体。新身体在塞尔维斯的地下室的密室内。“老师,您和塞尔维斯还有联系?”爱丽丝难免有些好奇。瑟濂轻松地说:“过去在学院学习的时候,我们……有过合作,实际上,我们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他死了,是吧?”“菈妮杀了他,”爱丽丝说,“杀得非常彻底。”瑟濂嘲笑道:“真是胆大包天,他竟然敢在半神面前玩弄那下贱的把戏,愚蠢到自认为有欺瞒半神的实力,落到这样的下场,反倒让他有些轻松……”“徒弟啊,我要告诫你,”瑟濂又说道,“黄金律法不值得信任,从那些半神手中夺取碎片绝非易事,每一个从破碎战争中活过来的半神都不是简单的角色,我知道你的同伴在谋求着什么,你可千万要小心……徒弟啊,请你一定要活着,我将要回归学院,去废除学院派,回归起源,这都是你的功劳……”爱丽丝皱起了眉头道:“你要我注意安全,你安全吗?”瑟濂神秘又自信地陈述道:“稍稍等待些时间,我们就在学院见吧。”瑟濂成功得很快,她重新站在雷亚卢卡利亚学院的书库中央时,心中百感交集,成就感并无多少,因为满月女王蕾娜菈不再是那个领导学院将“起源派”贬为异端的女王,闯进书库也毫不费力,所谓重建“起源派”的荣光,其实也就是一个名义——现在学院里已经没有正常人了,往日里不同派别的教室也已经废弃,可以说,瑟濂如今怎么样都好。“徒弟啊,你来了,”瑟濂中断了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谋划,她温和地对从门口走进来的爱丽丝说,“稍微晚了一些啊。”“一个说过话的人告诉过我,他要来学院学习,”爱丽丝说,“只是我没找到,耽误了时间。”“能告诉老师我那个人的名字吗?”瑟濂头上的魔女头罩总是那副表情,“老师我啊,在进来学院的时候,刚好遇到了一个乱来的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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