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闻舟说:“恐怕不太符合我的口味。”
许心瞳惊讶地看向他:“你都没试。”
傅闻舟说:“你的品味向来很小孩子。”
她气得踹他一脚,拽着他就过了斑马线。
咖啡馆是圆弧形的三层建筑,刷着绿漆,从外观上看,像一只被踩坏变了形的邮筒。
他们在角落里坐下,许心瞳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迟迟没有开口。
这种时候,开场白本应是“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可她脑海里浮现昨夜撞见的那一幕,觉得还是闭上嘴巴会比较好。
“搬到这边来了?”傅闻舟率先开口。
“嗯,周奶奶身体不好,我常要去看她,这边离医院近。”许心瞳垂着头,心里沉甸甸的。
她有太多的话想跟他说了,可也知道,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能说。
就如她这段时间不主动联系他一样,他也有不见她的理由,尽管彼此都挂念着对方。
他不想被她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她也不会主动提起。
心照不宣的默契。
许心瞳抿了下唇,说:“别太拼了。也要注意身体,我看你瘦了。”
“有吗?”他喝一口咖啡,抬眸笑了笑。
“这段时间……是不是很忙?”她说这句话时,忍不住小心地窥视了他一眼。
他的神色倒是和往常一样镇定平和,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似乎是想了想,他笑了笑,薄薄的眼皮往下垂落,捏了捏手里的银匙:“还好。是有一些事情需要解决,不过,一切都在正常的轨迹上,你不用担心。等我忙完这阵,就接你回去。”
“嗯。”她点点头,挖了一勺奶油。
吃了会儿发现他一直望着她,她放下勺子:“……怎么了?”
他没回答,抽了张纸巾越过桌面替她擦拭。
许心瞳看他手里,纸巾上沾着一点白奶油。
“几岁了?吃相还是这样。”
她脸微微发红,嘴里说:“我吃相好的话,谁给你这个机会献殷勤?”
他也笑了:“是啊,你现在可是周家大小姐,大把的人上赶着跟你献殷勤吧。”
“那你还不快讨好我?”她冲他挤眉弄眼。
换来他一个“糖炒栗子”。
“傅闻舟,不许打我头!要变傻的!”
“本来也不聪明。”他淡淡道,低头啜一口咖啡。
许心瞳:“……”
心疼他就是她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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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他们去附近的超市逛了一圈,傅闻舟替她提东西,她开心地在各个货架之间徜徉,恨不得变成一条小鱼钻来钻去。
傅闻舟在后面看着她,时而露出无奈的微笑,时而定定地望着她,心里充盈着一种久违的温暖。
细数这多年以来的点滴,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挫折。甚至换句话来说,他本身就是在挫折里度过的。
在回到傅家以前,家里条件不好,小时候,寒冬腊月的时候他要陪着养父母推着小车沿街叫卖,手上生满冻疮,碰一下都疼。后来养父母过世,他靠着邻里的接济和劳力上完了学。
其实那一年高考他发挥失常了,虽然考上的也是国内一等一的学府,距离心目中的目标还是比较遥远。
但他靠着自学又拿到了国外顶尖学府的录取通知书。
他和傅翰文大概是八字犯冲,从没有一天能好好坐下来聊聊。傅翰文觉得他迂腐,他瞧不上他的某些行事手段,父子俩针锋相对,能坐在一张餐桌上好好吃顿饭都是稀罕事。
对于傅翰文栽跟头,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触。
被他连累也无怨无悔。说到底,既是父子,他给予了他生命,也曾给予过他便利,便没有转头就埋怨的道理。
他不惧怕任何挫折和难堪。只是……
记忆定格在昨晚的画面。
转瞬就是她悲伤的眸子,还有转头就走的仓皇。
心蓦然像是被扯了一下。
“傅闻舟,我想吃这个挂面!”许心瞳在前面喊她,明媚的笑颜如盛放的鲜花。
他由衷地笑了笑,快走几步将车推过去,目光循着她手指着的方向抬头,看到了摆在最上面的黄色包装挂面。
“这么多,你怎么就想着挑这个?别的不一样吗?”他嘴里这么说,还是伸手替她取了一包下来。
“就喜欢吃这个,别的都不行。”她语气执拗地说。
于是他又替她拿了一包,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样可以了吧?”
许心瞳咯咯笑,挨过去挽住他的胳膊。
之后又买了一些蔬菜和熟食,他们才回到住处。
“这些都放冰箱里,行吗?”傅闻舟站在中岛台前问她,手里是一棵正欲往冰箱里塞的西蓝花。
许心瞳在沙发里嗑瓜子:“你随便放吧,我没那么讲究。”
他低眉笑了笑,把蔬菜和肉分类好,关上冰箱门。
晚饭吃的煎牛扒。
许心瞳发了会儿消息,回头朝厨房望来。
她这儿的厨房是开放式,正好能瞧见傅闻舟系着围裙煎牛扒的贤惠样子。
傅闻舟察觉到她的视线,回头:“干嘛?”
“你不是不喜欢做饭吗?”她语气还挺稀奇的。
“努力学习中。”
“有危机感了?”
“是,怕你跟人跑了,周大小姐。”
许心瞳觉得他此刻的语气真的很像怨妇,忍不住笑起来。
连日来的阴霾,徐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