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稀罕心疼这个钱,这是原则问题。
不管走到哪里,这个说法都说不通。
我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塞到了刘根社的手里。
刘根社看我只给他手里塞了一张红票子便有些不乐意了,抄着一口老陕话对我说道:“张兵,你这是撒意思嘛?一共五百块钱捏,你咋就给叔一百?”
“这一百块,是我爸生前欠你的,至于那四百块,你去问我那两个叔要去。他两才是我奶的儿子,这钱本就应该他俩出。”
刘根社被我这句话给怼的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显然这个道理他懂。
刘根社不说话,便开始眼神飘忽的在我这破窑洞里乱瞄了起来。
我虽然心情烦躁,可是这刘根社的眼神也忒明目张胆了吧,这想不引起我的注意都难。
我挺困惑的,我爸给我留下的这个破窑洞连窗户都是纸糊的,屋里也连个像样点的家具都没。
说句不中听的话,家徒四壁这四个字都有点抬举这个破窑洞了。
跟着刘根社那一双贼眉鼠眼的眼珠子,我也开始打量起了我爸给我留下的这口破窑洞。
这口破窑洞也就不到三十平的样子,脚下的土地也是坑坑洼洼的,除了一张木架子床,和一个都掉漆了的大柜子,里面就在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我实在搞不懂,这一眼就能看明白的东西,这刘根社为啥看的这么仔细。
就跟在瞅一个黄花大闺女一样。
我也实在是受不了刘根社在我这破窑洞里来回的乱瞅了。
便板起脸看着刘根社说道:“刘叔,你愁啥?我这破窑子有啥好瞅的。”
“没啥,没啥,就是瞅瞅……”
在刘根社给我摆手的时候,我在刘根社的眼睛里分明看到了慌乱。
慌乱!
刘根社为啥慌乱?
“那……那刘叔就先走了,以后有啥难事,就找刘叔。”
刘根社拍拍屁股的走人了,我知道刘根社的这句话就是个客套话,我也不会当真。
这刘根社前脚刚走,我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的,就又有讨债的追上门了。
这一次还一口气来了五个。
这五个货我小时候见过,都是我爸生前的工友。
一百块!
我爸的账本里写的清清楚楚的。
每人一百,就像是给工人付工钱一样,我也美美的体会了一把当包工头的滋味。
这钱我也还了,可是我爸生前的这五个工友却和刘根社一样,开始在我的破窑洞里明目张胆的乱瞅了起来。
我这就气不打一处来了,一个就他么的算了,这接二连三的,我就真不能忍了。
“我说,各位叔啊,你们在我家里到底瞅啥呢?”
我吊着一张脸,看向这五位“叔儿”说道。
被我这么一呵,这五个家伙跟刘根社一样,灰头土脸,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清净了,我的耳边终于能清净清净了。
可是接憧而来的便是以后,这以后我可咋生活?
裤兜里满共就一千大洋,这一千大洋还是煤技校给我退的学费钱。
总不能窝在这破窑洞里坐吃山空的等死吧?
等等——
我站在破窑洞里,脑子突然灵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