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知道太后打的什么算盘,有些事能拖,有些事不能拖。
现在太皇太后病倒,孙家的案子压后,这在百官眼里是他这个皇上屈服了,对孙家起了放纵之心。
到时候替孙家求情的大臣会更多,案子会更难判。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不止在战场,在朝堂上也一样。
太皇太后把先皇抬出来,皇上也抬了,“先皇临终前,叮嘱朕后宫不得干涉,太后是要插手孙家之事吗?”
一顶干政的帽子扣下来,太后脸色变了一变。
就是太皇太后也架不住啊。
皇上看着太皇太后道,“朕知道太皇太后对孙家的感情,但孙家犯错太大,国法难容,太皇太后要觉得此举让您蒙羞了,处置孙家的事,朕可以交给您来。”
“大义灭亲,太皇太后必定得百姓称颂!”
说完,皇上转身叮嘱太医,“好好照顾太皇太后。”
丢下这一句,皇上大步流星的走了。
太皇太后靠在大迎枕上,进气多出气少了。
太后看着皇上走远,皇上的话让她心慌不安,她一直觉得皇上羽翼未丰,不成气候,可皇上能说出让太皇太后下旨处置孙家的话来,够狠。
皇上不仅铁了心要除掉孙家,还怕担个不孝之名,让太皇太后亲自下手。
这是不把太皇太后活活气死不罢休啊。
太皇太后气的眼泪横流,但拒绝的话,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来是气大了,二来皇上的话虽然狠了点儿,但对太皇太后来说确实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保住了太皇太后的尊严,甚至还落了个“大义灭亲”的美名。
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
太皇太后惨笑不绝。
听的万寿宫上下后背都发寒。
皇上去了议政殿,继续商议朝政。
等朝政商议完,太皇太后也没派人去否决皇上的提议,皇上就当她是答应了。
“太皇太后悲愤孙家所作所为,让朕不要看在她的面子上轻饶孙家,”皇上冷道。
“该怎么判,由刑部、大理寺和督察院商议而定。”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督察院刘大人站出来领命。
百官唏嘘,横行霸道了几十年的孙家居然就这么倒了。
而查清这个案子的是沈钧山。
冀北侯府二少爷的威名传遍京都。
他是京都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却查清楚了这么一件轰动的案子,冀北侯以前有多为这个二儿子丢人,现在就有多自豪,引以为傲。
当然了,冀北侯内心是既高兴,又不敢置信,这真的是他儿子查的吗?
孙家上到老太爷,下到几位老爷,被判斩首。
其他旁支和小辈,流放千里,女眷则充作官奴……
孙家是皇亲国戚,享受了几十年的荣华富贵,现在要被流放了,实在受不了这样的落差,还有充作官奴,大家闺秀哪受得了给人端茶递水做粗活,甚至可能下场更凄凉,一根白绫挂了脖子。
消息传到太皇太后耳中,太皇太后心情更悲痛,病情更重了。
太后一心给沈钧山添堵,让皇上下旨特赦先皇赐婚给沈钧山的未婚妻,孙家有罪,但既然没有被处死,那先皇的赐婚就还算数。
太后心疼孙六姑娘家逢巨变,无处可去,让沈钧山早日迎娶她过门。
这事可是把人恶心坏了,却又无可奈何,谁让这是先皇赐婚呢。
太后把孙六姑娘接进宫,让她照顾太皇太后,这颗带着恨意的棋子哪天嫁进冀北侯府,一准能闹的冀北侯府鸡飞狗跳。
先皇赐的婚,想休都休不掉。
颜宁心疼表哥,也怕孙六姑娘祸害冀北侯府,求皇上收回先皇赐婚的圣旨,成全沈钧山和云初。
皇上一个头两个大,“别的事,朕都能依你,可唯独这事,朕想帮忙都帮不上。”
若是先皇的赐婚那么好收回,他就不会娶宝妃进宫了。
先皇耳根子太软,宠幸太后,没把帝位交给齐王已经很不容易了。
颜宁也知道这事难办,云初劝她别为难皇上,颜宁看着她,“那你和表哥怎么办?”
云初朝她摇头,“我还要在宫里伺候你两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沈钧山对文远伯府的恩情,她一辈子也还不清。
之前沈钧山在梁州遇刺,虽然她知道的时候,沈钧山已经平安无事了,但云初那时候就打定主意了,即便给他做妾,她也绝无怨言。
但她的亲事,她做不了主。
颜宁宽慰云初道,“二表哥的性子我最了解,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休想逼他成亲。”
“二表哥钟情你,他一定会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娶你过门,绝不会委屈你的。”
云初点点头。
沈钧山以受伤未愈为由拒绝现在就成亲,太后也拿他没辙。
不过太后也不急,孙六姑娘活一日,就一日是他的未婚妻,他赖得了一时,也赖不了一世,他更不敢弄死孙六姑娘。
为了更好的给冀北侯府添堵,太后还给孙六姑娘找了个靠山,认了义母。
太后找的人,那肯定是向着太后的,再者孙六姑娘要嫁的是冀北侯府,多这么一个亲家,高兴还来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