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荣在邺都最位高权重的两人身边成长,按理说,该有的大局观已经养成,按理说,他该明白日后自己要走的路,该负起的责任。
可那一刻,他毫不犹豫,厉声道:“就因为我是邺都的公子,谁敢出手害我父亲,举全邺都之力,我也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当时,尸骨未寒躺着的不仅是薛荣的父亲与祖父,也是薛录父亲,兄长。
对薛荣来说,邺都是他为所欲为的武器,而对薛录来说,那是他不得不咬牙负担的责任。
他怕薛荣惹出什么事来,一次两次,随着薛荣渐渐长大,他的回答也越来越偏激,慢慢的,薛录就不问了,也没打算再提起这事。
朝中上下都默认当年的事多少跟薛录有点关系,但没办法,薛荣撑不起局面,薛肃已死,能登上那个位置的,只有薛录。也亏得邺都那一辈出了两位天骄,才没像岓雀族那样垮下去,成为圣地中垫底的存在。
话虽如此,可每逢薛肃的忌日,薛录一定会去,一次都不曾落下。
那日,他踏进昔年的肃王府,却恰巧碰见了一身素衣的薛荣,叔侄两对视,什么话没说,却少见的默契起来。他们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就地坐着,衣裳沾上了泥也不管,想着从前的事就觉得心闷,闷了,就自然而然就想饮酒。
薛录没带酒出来,是薛荣一转灵戒,捧出了几坛在外十分有名气的酒,当时喝的时候没感觉,喝过后半个时辰,后劲就上来了。
薛录是真憋坏了,他眼一闭,身体往后倒,时不时提着酒壶灌一口,那些兄友弟恭的日子好似在眼前,他和薛荣说起了兄弟两是怎么鸡飞狗跳长大,打闹的日子,薛荣观察着他的脸色,时不时也接一两句。
全是按照薛录的喜好说的话。
很快,回主城时,薛录脸颊上已经涌现出了红,薛荣见状去扶他,一边走一边无奈地道:“开坛前就说过了,这都是烈酒,叔父可觉得晕?”
薛录摆了摆手。
等回到宫殿中,从侍立刻去准备醒酒茶,就在这时候,薛荣拿出了两份牛皮纸,恭恭敬敬地一振衣袖,道:“这是绞杀台上季与这季的人数整合,因为明日就要准备,时间匆忙,还请叔父过目。”
薛录拿起了第一份,仔仔细细看过去,勉强看完,觉得没有问题,拿起大印就敲了个章,可等拿第二份的时候,他是真的眼前都在发晕,拿着一张白纸都觉得有字在晃动。
他在薛荣紧张又忐忑的眼神中印下了章。
“若真有那回事,就那一次。”邺主这下也知道事情不对了,他负手在屋里转了几圈,半晌,道:“等你的加封大典过去,我亲自去一趟皇宫,问问那位人皇生前伺候的亲信,总能有点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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