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些民众们乏于组织,且常年生活于襄国周边,对于代表着羯国王权威严的建德宫之畏惧可谓是浸入了骨子里,哪怕眼下襄国城内秩序已经彻底崩溃,他们也并没有胆量,也没有理由去直冲宫防。
所以这些乱民虽多,但却如狂风刮过,宫墙巍然不动,而那些乱民则早已经散入了襄水北岸那些街巷坊区之中。至于之后会有多少坊内人家遭殃,眼下宫墙上的那些羯国贵胄们却是无暇顾忌,因为第二轮的危机随之逼近。
此刻日色已经稀薄,夕阳余晖之下,几张“晋”字大旗迎风招展,直向襄国城池逼近,自然便是奋武兵尉徐无病所率领的那些人众。这当中奋武将卒虽然只占了少数,但那些城南各户人家的私兵部曲拥从于后,再加上之后被裹挟或是主动加入的城内民众,也足有数千之众。
虽然这数千众同样组织欠缺,但在最前方靠近奋武将士区域的那些人众,却还能维持着基本的阵列架势。此刻他们拥从着晋字大旗,挥舞着手中的器杖,气势汹汹向建德宫而来,一时间倒也颇有一种大军逼临的威慑。
至于城头上那些羯国耆老们,在见到如此势大之众逼临宫城,一时间也有些傻眼,不乏人期期艾艾发问道:“不是说晋军微弱、只有数百众且还在宫苑流窜?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无怪这些人有此疑惑,他们在国中本来就是被闲置之人,就算有什么第一手的敌情军机,他们也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
虽然之前领军王朗也逐一前往拜会游说他们,但主要还是为了说动他们各发部曲襄定此乱,为了让他们不至于因为胆怯而隐遁不出,有关晋军敌情种种提及也并不多,讲的更多还是有关宫禁乱事的内容。
更何况,哪怕就连王朗,其人直至身死,其实也并不能尽知今次犯境入城的晋军底细究竟如何。
所以此刻,在眼见到这么多拥从着晋军旗号的卒众逼临建德宫,墙头上那些贵胄们、包括此前皇后所任命的辅国定乱几老,俱都是头脑发懵,陷入了茫然的惊慌之中。
“不对、不是晋军、不是……”
但也不乏明识者很快便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这些逼临宫墙的卒众们看似人多势众、气势汹汹,但居高临下认真观望,还是能够发现他们部伍杂乱,且器械配给也都粗劣不堪,若雄势崛起南土、屡番大败他们国中精锐的晋军王师只是如此军容,那才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经此提醒,越来越多的人便察觉出异样来,胆气不免复壮,之后便有人忿声道:“这些贼子真是狗胆,竟然敢趁敌军犯境之危假借敌国旗号威吓王都贵人,实在该死!”
既然不是训练有素,战力惊人的晋军王师,那么这些贵胄便没有什么可怕的。就算他们被闲置年久、久不典兵,但像恃强凌弱、欺压小民的事迹,也始终不曾撂下生疏,于是之后城头上便频频有人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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