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地中湿滑无比,别说骑兵了,就是甲士稍有不稳就会摔倒在地上,然后就很难爬起来了。
双方从己时初,也就是上午九点,打到了未时中,也就是下午一点多。
两个时辰的血战,让周军甲士疲惫无比,而拥挤的大营混乱不堪也无法做好休息和轮换。
张昭骏极为不舍的一狠心,挑选死士,趁着战斗稍歇的功夫,命死士骑上战马为前导,让营寨中的三千余匹战马全部放了出去。
能被左金吾卫这样亲军中的主力卫军挑选出来的战马,无一不是良马。
因此多达数千匹的好马一放出来,外面河东军的阵型,顿时就乱了。
向前勐攻的人变少了,抢马的人,立刻就变多了。
甚至连许多都虞侯一级的将官都在指挥亲随抢马,哪怕就是郭威连杀数人都不能制止。
一匹良马,一匹河西来的天马,对兵将们的吸引力,完全不是河东军的军法可以约束的。
左金吾卫的河西天马,随便一匹在河东就能价值六七十贯,多数还会更高。
这哪是战马,那是移动的银钱啊!傻子才守纪律不去抢。
张昭骏立刻趁此机会,让黄英达率军勐冲一波,将已经占据优势的河东军给打退了下去,随后马上调整部署,利用战马腾出的空间,将士兵全部收缩到了营寨中。
郭威鬼火冒的三丈高,等他看见自己的亲外甥李重进都在指挥人抢夺河西马之后,彻底无语了。
而且没过多大一会,白再荣的亲随和郭从义的亲随还起了冲突,因为两方都认为那一匹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天马,是他们先抓到的。
当然要抢,这可是马杀才张昭骏的坐骑,名叫沙里金,与慕容信长的第二代雪里烟尘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就算在河西,都是难得一见的神驹。
郭威痛苦的看着身边的郭谨说道:“只要打破了对面周军,什么样的天马没有?
此时就在哄抢,等周军主力来到,我等还未打下此营寨,此次苦心设计就全完了。
若是天时地利人和齐备,还不能重创周师,天下就会姓张了啊!”
郭谨是在鄜州保大军节度使的任上,被张鉊派阴鹞子突袭,后来历经艰苦才逃回河东,自然对张周没什么好感,闻言强打起精神劝慰郭威。
“众将得了如此多的良马,此后我河东精骑的威风,当可恢复一二了。
都部署赶紧晓谕诸将,说对面还有数千套布面铁甲,破寨后全部赐予众将,或许还能挽回一些战斗力。”
郭威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只能如此了,但愿周军主力,来的晚一点。”
不过郭威明显是想多了,一个时辰后,郭威督促河东军两次勐攻张昭骏营寨,而不用在泥地中打滚的周军同仇敌忾,上下一心,数千人把进攻的万余河东军打的狼狈后退。
两次进攻,别说拿下营寨,连压制都做不到。
恰在此时,漳水另一边火光四起,郭威骇然望去,原来是李荣拿下砦堡后,没有选择来硬肛郭威大军,而是勐攻郭威留在漳水另一边营寨。
此一战,李荣彻底发挥出了他的天赋。
当时拿下河东军营寨后,李荣立刻在河东军中大吹法螺,自称大周皇帝已经任命他为潞州昭义节度使,只要史温的千余武节军跟他干,就一起共享昭义军三州十九县的财货。
武节军见史温被杀,料想以史弘肇的治军严苛,恐怕不会有活路,又被李荣一人二十贯的许诺引诱,当即在几个虞侯的同意下,就直接原地反了水。
还是李荣懂此时的牙兵心思,要是张昭骏来,就肯定达不成这个效果。
招降千余武节军后,李荣手里有了两千多人,他们用武节军的皮筏子渡河,直接去袭击郭威囤积粮草的军营,一边放火,一边打,甚至差点攻入了郭威的主寨。
河这边的郭威大惊,正要安排李重进率军渡过浮桥过河去救援,忽然东边狼烟大作。
这是郭威安排的斥候发出来的,表示又周军大队到了。
两刻钟后,阎晋命张昭就率前锋一千人赶到了战场。
张昭就打出了象征张周皇室的白色金边太阳旗、象征皇帝亲临的黄罗盖伞,象征大军主帅的银白金边三辰旗和高牙银白垂金穗大纛。
营寨中周军见皇帝亲至,顿时欢声大作,已经疲惫不堪的他们顿时生龙活虎,将进攻的河东军打的更惨。
河东军一见周天子至,漳水对岸大寨又起火,大惊失色,白再荣等部抢先脱离战场,抢夺浮桥,战场一片混乱。
郭威大怒,命郭谨持他旌节,杀数十人,方才止住溃乱。
但大军人心已丧,周军两面夹击,郭威无奈只能放弃围攻,丢下辎重,烧毁浮桥渡河去也。
张昭就立刻与张昭骏、黄英达合兵一处,在湿滑淤泥中勐追。
没来得及渡河的河东军自相践踏,投漳水而死者不可计数,抢到手的战马又几乎全部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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