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党项人没了,这些田土哪怕他们能到手三成,也足够张家吃饱喝足了。
“仆听闻大王家世门第起自南阳郡?”
此刻的张端,当然不知道张昭心里在想着是不是要杀了他全家,还以为张昭在考虑别的事情。
可跪在地上良久也不见张昭问话,膝盖实在有些生疼,只能低声开门问道。
张昭闻言,挥手示意张端起来,“不错,某家世门第出自南阳郡南阳张氏,到河西之后,家祖自立门第为龙舌张氏。”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南阳张氏自魏明帝太和年间首立郡望,迄今七百年矣,终于出得大王这样天纵英主,让人好生欢喜!”
张昭长叹了一口气,这就攀附上了吗?
“听足下所言,也是南阳张氏后人?当今天子在位,天纵英主这等话,不可再说。”
“大王教训的是!”张端听完,忙又跪了下去,随后还从腰间摸出了一本书。
这时候离毕升发明活字印刷还有几十年,书本几乎都靠手抄,是非常珍贵的。
不过呢,这也是张昭多想了,因为此时的折家,也正面临最严重的危险。
那就是折家所在的麟府二州中的府州,也在燕云十六州之中。
折家为西北屏藩几百年,早已汉化,内心也认同自己是汉人,自然不愿意变成契丹人。
而耶律德光稳住燕州形势后,就一直在软硬兼施,想要拿下折家。
折从远率领府州军民,实际上已经抵抗契丹人数年了,只是府州偏僻,折从远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是以并未引起各方关注,石敬瑭甚至都不知道他割出去的府州,还在抵抗。
历史上,府州是割让的燕云十六州中,唯一没让契丹人的得手的,折家的忠烈,可见一斑。
罗玉儿刚走,丁审琪又进来了,略微一施礼,这家伙竟然大大咧咧的往胡床上一坐。
“某家年老,不比大王青春正盛,受不得这站立之苦,还请大王莫怪!”
张昭呵呵一笑,脸上笑容极为灿烂,说话更是没有因为丁审琪的装大而丝毫不满。
“丁公与我,同是朝廷节帅,公年长,当是某的长辈,何须拘礼!”
丁审琪听到张昭这么说话,当即喜不自胜,越发觉得这张河西,不过是仗着家中长辈支持,得了祖上荫庇,方才有此功业。
不过倒也知道敬重他这样的长者,还算不错。
远处的郭天策看见张昭脸上的笑容和亲切的话语,不由得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
作为张大王的近侍,他比谁都清楚这位大王的脾气。
看着气量大,那是对于有本事有品行的人气量才大。
对于丁审琪这样的,恐怕就没那么大的气量了。
只看此刻如此‘核善’的笑容和言语,心中恐怕已是怒极,这丁审琪,应该是活不到去当绥州刺史了。
他在这边心里吐槽,那边的交谈已经完毕,丁审琪大摇大摆笑呵呵的跟张昭拱了拱手。
“既然韩王如此说,那某就暂且听大王的,只要大王尽快攻下夏州,不耽误某去攻打绥州就行。”
“一定!一定!请丁公放心!”张昭越发的恭敬了,连声保证。
而且他不但对丁审琪恭敬,丁审琪走了之后,张昭看着郭天策也是笑眯眯的。
“天策,你说这丁审琪,某该怎么对他呢?”
郭天策被张昭笑眯眯的样子吓得喉咙发干,赶紧忙说道:“丁审琪麾下有一军校,名曰贺行政。
此人与延州党项司家有勾结,还娶了司家女,把柄和妻儿都被咱们扣在了手中,可命贺行政羊装与丁审琪起怨,火并了他!”
“这主意.....。”张昭摸着下巴思考了片刻。
“不妥,归义军中,决不能出现此等下克上的事情,何况还是我们授意的,蛮熊,你进来。”
蛮熊听到张昭喊他,冬冬冬的就走了进来。
“十日后,某会让丁审琪率军去进攻同样绥州的抚宁县城,天策你让贺行政攻城时,冷箭杀了丁审琪,不要声张。”
说着,张昭拍了拍蛮熊。
“贺行政杀了丁审琪后,你找个机会与贺行政起冲突,然后不小心殴杀了他,事情办完,某发配你去阎晋那里,可能要委屈你几个月了。”
蛮熊咧嘴一笑,“这有甚委屈的?去了阎承节那里,没了大王管束,某蛮熊敞开了喝酒吃肉,不知多快活!”
“你他妈的!”张昭嫌弃的一撇嘴。
“除了酒肉你知道啥?连当官都当不好,也不知道给你儿子挣个出身,留点家产。”
蛮熊东归后就成亲了,现在儿子都快两岁,听见张昭提到他儿子,这憨货脸上终于露出了慈爱的表情,不过随即就嘿嘿一笑。
“留个求!某教些枪棒拳脚与他,等十四岁,就让他也给大王来当侍卫。”
“你这想的,还挺周到!”
张昭愣了半晌,也不知道该说蛮熊憨,还是精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