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芦馆营地,张昭捏着手里这枚大唐建中的铜钱默然无语。
建中二年应该是历史上的783年左右,具体是哪年,张昭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
而在铸造了这批建中二年钱币后的二十五年后,吐蕃就攻陷了龟兹。
安西大都护,武威郡王郭昕公从此下落不明,连同安西最后的数万军民,也仿佛突然消失了一样。
这枚钱币的出现,可以说给了张昭极大的鼓舞,因为这代表着就在疏勒,还有大唐安西军人的后裔存在。
而且他们还记得大唐,知道这枚钱币的意义,那么这样有传承的,就不可能是单独存在,他们一定还有族群在,人数也不会是几十百把人。
“氾顺!再次进入疏勒的任务只能交给你,不过此行相当凶险,你要有充分的准备!”
派谁去?这是个问题,因为再次进入疏勒城和跟只能大概率确定的安西唐军后裔接触,这是非常危险的。
谁知道这是不是个陷阱?虽然概率很小。
而且进入疏勒城后,还要往外传递信息更难,随着战争的临近,疏勒的城防只会一天比一天严密。
而氾顺,是张昭队伍中除了马鹞子以外,随机应变能力最强,脑子最活,也是最忠诚于他的人。
其余的人要么是智商不够,比如顿珠、蛮熊这样的,要么是忠诚度并不是太稳固,比如琼热多金和白从信这样的。
“二郎君放心!仆一定会小心的,既然有了安西军后人的消息,那就是龙潭虎穴我氾顺也要走一遭!
万一有何不测,请二郎君知会我哥一声,让他多娶几个娘子,多生几个崽子,挑个聪慧点的过继给我。”
张昭重重点了点头,随后拍了拍氾顺的肩膀。
疏勒城,马鹞子仍然在狂吃海喝,每天都是一副喝的酩酊大醉的样子,以至于这几天的疏勒城,高昌人都快成了酒鬼的代名词了。
而且他喝了酒还喜欢惹事,跟驿馆的小军官打架,和食铺、酒铺的食客打架,甚至跟街上不知道哪来的所谓神战者打架,搞得整个疏勒城的都知道这位副使是个莽夫。
一碗蒲桃酒下肚,马鹞子长长的出了一口酒气,就在他身边,一个满脸大胡子的葛逻禄人正快步离去。
“傻哔!”马鹞子充满鄙夷的轻轻嘟囔了一句,这个发音有些怪异的词已经成了他的最爱,表达鄙视之意的时候,他总是最先想到这个词。
“不!不行!”
哈桑还在美滋滋的幻想呢,伊蒂哈德突然摇了摇头,哈桑心里一紧,不会是总督阁下又不同意去抢劫高昌人了吧?
“如果随便给几个僧人,还是等于把高昌人给得罪狠了,得给一个比较重要,但又没有那么重要的人,去堵他们的口!”
哈桑暗暗松了口气,总督大人还好不是反悔了,他思考了片刻。
“总督阁下,在下有个主意,那个大云寺的老和尚,不是一直不肯说疏勒异教徒的宝库在何处吗?
要不,我们把他那个最重要的弟子让那个高昌使者带走?我总觉得高昌人是不是也知道这个秘密了?”
伊蒂哈德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他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哈桑,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仆固奉恩并不是想用三千贯来赎人,而是跟我们一样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大云寺宝藏的秘密?
一定是这样!算计的可真好,既讨好了高昌的佛教徒,又把宝藏弄到手了。”
伊蒂哈德喃喃自语了起来,为什么他在摧毁大云寺之后,三年多了还只把大云寺的僧众囚禁起来,而不是杀掉?就是因为他从大云寺中,一共只找到了不到一千贯的财物。
要知道佛教僧众一直有个习惯,那就是喜欢聚集财物,大云寺屹立疏勒二百多年,一直是安西之地的佛陀圣地,占地数千亩,最多时僧众上千。
大云寺汉僧主持还是唐帝国安西四镇的僧统官,掌管安西四镇的异教徒僧众事务,怎么可能只有区区一千贯的财产?
况且那传说中极为珍贵的异教徒佛舍利和佛钵都没有踪迹,一定是被提前藏匿起来了。
可是那道真老和尚及其弟子不知道被威逼利诱、拷打多少次了,就是不说大云寺宝藏的地点。
眼看这些僧人身体一天一天的变坏,伊蒂哈德心里不知道有多焦急,要是这些僧人死去,那他就永远找不到异教徒的宝藏了。
“不错!本总督可以把道真老和尚的弟子惠兴放出去,那些异教徒深恨我等,惠兴一旦脱困,很有可能把这个秘密告诉同为异教徒的仆固奉恩。
可这宝藏,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搬走的,我们只要严密监视,就能在高昌人起出宝藏的时候,逮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