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朱怀镜见一位身段极好的女记者,正扛着摄影机,猫着腰扫来扫去。模样儿看不真切,但他猜得出一定是陈雁。只有她才有这韵味无穷的身段。陈雁是市电视台的王牌记者,号称记者之花,他最喜欢了。他在家看电视,只要陈雁一露脸,香妹就会开玩笑,说快看快看,别让你的雁飞了。今天陈雁穿的只是一套牛仔服,但他仍可感觉出她的身段袅娜如水,柔媚如柳。
朱怀镜似乎有些心旌飘摇了,却突然听见李明溪哈哈大笑起来。朱怀镜胸口猛地跳了一下,好像内心的隐秘叫这位仁兄看破了。他忙把目光从陈雁腰肢上收回,转头看看李明溪:“你有什么好笑的嘛!”李明溪却仍笑个不停。四周观众都朝这边奇怪地张望。朱怀镜脸都发热了,捏了捏李明溪,低声喊道:“别发神经了,省得大家把我们当疯子哩。”李明溪还是只顾自个儿笑,埋头忍了半天才止住。
朱怀镜再往赛场望一眼,却不知陈雁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他心里竟有些怅然。又想起他自己刚才的目光就像舞台上的追灯,跟着陈雁跑,李明溪一定是发觉了,便问:“你刚才发什么神经?”不料这一问,李明溪又忍俊不禁,连连摆手道:“你就别问了,一问我又要笑了。”
朱怀镜早没了看球的兴致。好不容易挨到球赛结束,两人一同坐的士回家。朱怀镜又问:“你到底笑什么?”李明溪像是怀着天大的秘密,摇头晃脑,笑个不止。朱怀镜骂了声神经病,不再问他了。
的士先送李明溪到美院,再送朱怀镜回家。朱怀镜在市**大门口下了车,寒风迎面而来。他本想将头缩进衣领里的,但怕显得鼠头鼠脑的让武警盘问,落得麻烦,就只好硬着脖子,昂首挺胸地进了大门。
快到家门口,手无意间摸到了衣兜里的的士票和球场门票,忙揉作一团丢了。他明明说晚上开会,要是让老婆发现上街去了,难得解释。他陪李明溪去看球赛,本没什么好隐瞒的,可他不习惯什么话都同老婆交底。他多年习惯如此,不经意就会在老婆面前撒谎。
香妹早已睡了。朱怀镜蹑手蹑脚进了屋,在卫生间里草草洗了一下,就上床了。妻脸朝里睡着。他猜想妻子刚才也许醒了,只是懒得搭话。他也不去撩她,背靠着女人躺下了。
一时却睡不着。今天晚上真是荒唐。说是去看球,李明溪只是傻笑,自己却望着陈雁回不了眼。一想到陈雁,他立即感觉到了背膛上香妹的体温。这是一种叫人万般依恋的体温,却又平常得像自家窗户上夜夜亮着的灯光,他每次夜归都能远远地望见。自己太不应该了,陈雁这女人同我有什么相干?夜已很深了,空空的胃囊在作怪,鼓捣得他不太好受。是美国有位医生说的?说是人在饥饿的时候,**就旺盛。可是他又想到陈雁了,顿时感到一种冲动,胸口有个东西晃悠了一下。那种惯常的冲动可以持续,而胸口的那阵晃悠却稍纵即逝。那一霎时,身子云一样要飘起来,妙不可言。他禁不住又试着去琢磨那种晃悠。那女人,眉眼自是无可挑剔,可她的天然风韵却全在腰段。他的胸口又晃悠了。真是妙不可言,只要想起那腰段,他的胸口就晃悠,身子就要云一样飘起来。
“怎么还没有睡?”香妹翻过身来,声音黏黏的。
“睡不着,不知怎么有些失眠。”朱怀镜说着就开了床头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