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勋丝毫不遮掩的嘲笑,这也让张淮溶脸上挂不住。
他率兵来到祁连城后,虽说并不觉得刘继隆所说之事会成真,但他还是派出了塘骑往两条谷道巡视。
结果一连巡视了大半个月,却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
加上祁连城正值用人之际,因此他便把塘骑撤了回来,加紧修补了几处豁口。
为此,这半个月来他没少被索勋嘲笑,心里也不免对刘继隆轻视了些。
“有备无患,总得看看。”
张淮溶强撑着脸面解释,随后便示意:“去西城看看,西城的口子比较大,估计要耗费不少人力和物力。”
见他岔开话题,索勋倒也没有穷追不舍,而是当做无事发生般,跟着他前往了西城墙。
在那里,几处宽数丈的豁口十分惹眼,就连骑兵都能正常出入。
“先把这几处豁口修葺到六尺的高度吧。”
张淮溶说着,索勋也颔首表示认可,当下召来监工的几名校尉,吩咐一声后便与张淮溶前往了城内休息。
祁连城内到处都是被焚毁的屋舍,这些屋舍垮塌一片,被山丹将士就地取材用来修补城墙。
满是废墟的城内,正中心的一角被打扫了出来,搭起了一顶顶帐篷。
张淮溶和索勋走向最大的一顶牙帐,坐在里面开始了磨茶、饮茶。
太阳的攀升使得空气中的寒冷减少了几分,不多时一只烤羊腿也被送入帐内。
二人一边品茶,一边用小刀切割羊腿用餐。
相比较他们,帐外的军民则是吃着粟米饭和不太新鲜的菜干。
坐在角落,李骥忍不住嫌弃道:“还是跟着别将在山丹好,每隔几日就能去别将府上打打牙祭。”
“住嘴吧,都被你说的流口水了。”坐在一旁的酒居延打断了他。
二人虽然是旅帅,可自从来到祁连城,除了头几天还能吃到羊肉,其它时候全看塘骑们能不能打到野味。
只可惜随着时间推移,当峡口越来越冷,能吃到的野味也越来越少了。
祁连城的海拔太高,根本寻不到什么新鲜的野菜,平日里全靠几个月前制作的菜干下饭。
吃着这没有油水的饭菜,酒居延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不止是他,就连第三团的许多将士都开始抱怨起来。
他们跟着刘继隆的时候,刘继隆常常自掏腰包来为第三团加餐。
如今远离了刘继隆,张淮溶和索勋他们根本不关心他们,都只顾着照顾自己的嫡系,他们第三团反倒是成了后娘养的。
“忍忍吧,入了冬就可以回山丹了。”
酒居延这样安慰着众人和自己,好在张淮溶他们倒也不是良心全无,还是让人端来了两桶羊汤。
羊汤拌着米饭吃,口感倒是好了不少,众人的怨气也降低了一些。
“哔哔——”
忽的,木哨声从远处的峡口传来,城墙内外吃饭的兵卒纷纷站起来看向那哨声传来处。
“怎么回事?”
“不会是番贼来了吧?!”
“滚!别说不吉利的!”
将士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脸上写满了担忧。
在他们的注视下,一伙塘骑疾驰冲入城内,往牙帐的方向疾驰而去。
“发生了什么事!”
牙帐内的张淮溶、索勋也听到了木哨声,二人走出牙帐,隔着老远就看到了疾驰而来的塘骑。
那伙塘骑冲到牙帐前,勒马翻身一气呵成。
“禀告司马,三斜道发现了鄯州番贼的塘骑!”
“数量多少!”
张淮溶瞳孔一缩,他没想到刘继隆所说的竟然成真了。
当然,更想不到的人还是一旁的索勋,此刻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不下百骑,但他们没有进攻,而是让我们将这份信交给您!”
塘骑伙长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
张淮溶连忙抢过,将泛黄的信封拆开。
他扫视几眼,脸上先是露出喜色,片刻后又转为阴沉。
“怎么了?”索勋发问,张淮溶也递出了信纸。
接过信纸,索勋的脸色也如刚才的张淮溶一般,变化万千。
片刻后,他将信纸合上装入信封中,严肃着脸:“这件事必须上报张掖!”
“是得上报!”张淮溶郑重颔首,同时对面前的塘骑开口:“带上你的人去山丹送信,告诉刘别将,立马抢收城外粮食!”
“标下领命!”塘骑作揖应下,张淮溶也将自己的半枚鱼符递给了塘骑伙长。
只是呼吸间,塘骑伙长翻身上马,率领本伙弟兄,马不停蹄的朝山丹城疾驰而去。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张淮溶又连忙传来了两伙塘骑,要求他们持剩下半枚鱼符,护送书信前往张掖城。
随着一切安排落下,张淮溶这才有时间与索勋对视。
二人眼底充斥着太多情绪,但其中吃惊与不解是最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