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买的价格比上次高了一倍,真是心疼死我了。
我走上前去看,那是一幅战争图。
图上有一位将军骑马冲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的是无数将士。
整幅图画得特别逼真,那种战争的场面让人一眼看去就仿佛身临其境一样。
我甚至都能闻到来自战场上的那种血腥的味道。
你大舅舅也说,就是这种能让人一下子就代入进去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
哪怕拼着高一倍的价钱,也要把那幅画重新买回来。
但实际上,这种感觉在他上一次买回这幅画时并没有出现过。
他当时只觉得这是一幅古画,就想收集一下。
后来放家里一年多,觉得没什么意思,又转手卖了。
我听着他说的这些,倒也没觉得怎样,你那两个舅舅还在笑,说大哥就是想为自己花大价钱买画找个理由。你放心,我们是不会告诉父亲母亲,也不会告诉嫂嫂的。
你大舅舅气得当时就骂他们两个,又抬手要打人。
你两个舅舅笑着跑出去了,留我一个人在房里,还有些尴尬。
我想说那我也出去吧!
可还没等说呢!突然一抬头,发现你大舅舅的眼睛是血红血红的。
就像兔子……不,比兔子的眼睛还红。
就像冒着红光,也像里面全是浓浓的血。
我当时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眼花了,就用力去揉眼睛。
揉完之后再看你大舅舅,就发现他的眼睛又不红了。
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一点红过的迹象,甚至他还在问我,说江眠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是长花了还是怎么了?然后他还用手搓了搓脸。
我当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觉得一定是我眼花了。
人的眼睛怎么可能会红成那样呢!那不成妖怪了么!
其实这些年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因为我不是有这个比较分裂的毛病么!
我就以为是我自己的问题,我都不敢跟人说。
但刚刚你非得让我想黎家有没有什么古怪之处,我想来想去,就那一次称得上古怪。”
他放下手中的斧子,身子往萧云州的方向转了去,二人变成了面对面。
“你说,那真的是我的错觉吗?
真的是我精神恍惚才把他的眼睛看成了红色的吗?
倒是一瞬之后就恢复正常了,所以直到现在我也说不准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婿,你分析分析。”
萧云州的眉心紧紧皱着,他很感激这位二爷,因为黎家的事他查了太久,直到今日,终于有了突破口!
这让他显得有些激动,他问二爷:“您再想想,除了红眼睛,还有没有遇到过别的事?
仔细想,不着急。”
二爷郁闷了,“太久了,怎么想啊?黎家的事情跟我又没有关系,我不会特地去记的。”
“你要是好好想,我就帮你劝劝长离,让她认你这个爹。”
“真的?”
“真的。长离与我感情很好,她听我的话的。”
“那我好好想!”
二爷真的又认真想了起来,想着想着,还真就又想到一件事情——
“黎家当年被定的是叛国大罪,你大舅舅的手书被人发现了。
那东西我也看过,实不相瞒,确实是你大舅舅的笔迹。
我跟他太熟了,我不可能看错的。
而且我的学问也不错,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是有人仿写还是他自己写的。
所以我能断定那信就是他自己写的。
但是你要说我信不信他叛国,信不信他给敌国写信泄漏南盛的情报,那我肯定是不信的。
我甚至还在纳闷,你大舅舅是怎么知道的那些情报?
他一个文臣,却知道边关的布防,这不奇怪吗?
但是当时贺家的意思是,贺老将军把布防图送回京里过,想要呈给皇上。
他们怀疑你大舅舅是在京里看见的。
当然,到底是怎么看见的,这件事情已经无法查证了。
贺家一口咬死了就是黎家偷看到了布防图,然后出卖了南盛。
至于因为什么,已经没有人追究了,毕竟信是真的。
黎家人迅速被拉去下了大狱,京中官邸的人虽然诧异居然这么快,但是大家心里也都明白。贺家铁了心想要黎家死,黎家就不得不死。
何况证据确凿。
但我从始至终觉得最奇怪的,是你大舅舅的态度。
我去牢里看过他,我说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他居然没有喊冤,而是直接就承认了自己叛国。
他还跟我说,江眠,你没想到吧!我从来都不喜欢南盛,我做梦都想踏平这片土地。
那一刻,我总感觉他像是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