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离眨眨眼,“高夫人?”再想想,似乎也合理,“她还没有从失去爱女的悲痛中走出来。”
慕元青点点头,“太可怜了,我们到时,她就在灵位前坐着,一边念叨着什么一边哭。
看到我们来了,她很吃惊,但听说是来祭拜的,又冲着我们行礼。
堂堂府尹夫人,那一刻我感觉她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妇。
眼神恍惚,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
她的眼圈儿特别黑,看样子是几宿都没睡好觉了,面如死灰。”
慕元青绞尽脑汁去形容高夫人的样子,奈何词穷,最后一跺脚,“二姐姐,我从来没见过那样子的人,就好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一样,我都能闻着她身上的土味儿。”
芙蓉都听害怕了,再瞅瞅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下意识的往慕长离身边凑了凑。
然后就听到慕长离说:“确实可怜,一会儿我去看看她。”
芙蓉简直要疯,“二小姐真的不害怕吗?”二小姐您能不能干点儿活人干的事儿啊?
慕元青却觉得这事儿有意思,他跟慕长离申请:“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慕长离不解,“你去干什么?”
“也不干什么。”慕元青挠挠头,“就……闲着也是闲着。”
慕长离不想再搭理他,起身,带着芙蓉往前院儿的方向走。
芙蓉还想再挣扎一下:“二小姐还没用晚膳呢!要不咱们吃了饭再去吧!”
慕元青却在后头跟着,给她出主意:“来不及吃晚膳了!外头有宵禁,等用完晚膳可就出不去了。”
芙蓉气得直跺脚,“宵禁也没挡得住三少爷天天晚上出去喝花酒。三少爷,不是奴婢说您,您才多大啊就学会喝花酒了,也不怪大夫人总想扒你皮。”
慕元青摆摆手,“你不懂。不喝花酒怎么能交到朋友?”
“那人家吟诗作赋不也一样广交好友吗?”
“我又不会吟诗作赋!”慕元青说得理直气壮,“正因为我天天晚归,我才知道宵禁出门有多麻烦。那感觉就跟做贼似的,万一被官府抓到,还要使银子才能脱身。
所以咱们赶紧走,现在就走。”
慕长离停下来,对慕元青说:“我走,你回去。我是去看高夫人,你一个外男跟着作甚?
再说,你就不怕我带着你出门,你母亲以为我是把你抓到外面去卖了?”
她说到这里,目光狡黠起来,“倒也不是不可以卖掉。就像慕江眠当年把我送离京城一样,十多年以后,我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段,让他的儿子离奇失踪。”
慕元青都快哭了,“二姐姐你也太欺负人了,我不跟你好了。”
说完跑了。
慕长离翻翻眼睛,“十四岁的小屁孩儿,不学无术,整日喝花酒,好奇心还挺重。
慕家就养出来这种儿子?”
这话是看着芙蓉说的,芙蓉也一脸无奈,“三少爷从小就是这个爱玩的性子,书是一个字都不愿意读,玩乐方面那只要有人起个头,他就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研究怎么玩。”
慕长离觉得这孩子简直离谱,更离谱的是秦庄仪居然不规劝,反而十分放纵。
说是扒层皮,可这么多年了也没见真扒。
倒是更多的心思用在了慕倾云身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对于二小姐晚上出门的事,慕家门房已经见怪不怪了。
就是车夫还有点儿不太习惯,一个劲儿地问慕长离要上哪去,万一遇着了官差怎么说。
终于坐上车时,芙蓉小心翼翼地问慕长离:“二小姐为什么着急去见高夫人?”
慕长离没答她的话。
为什么去见,得等到了高府再说。
这一路遇着了两拨官差,但听说是去衙门见夫人的,便也没说什么,只让他们小心些。
等到了府衙门口,慕长离才发现慕家这车夫脸都白了。
她有些不解,“你到底在怕什么?”
车夫哭丧着脸道:“二小姐,您不懂。坐在车厢里的感受,跟坐在外头赶车的感受,那是不一样的。
京城诡案多发,小的总感觉后头有什么东西在追我,太吓人了。”
慕长离觉得慕家的车夫不行,这胆子还没有十四岁的慕元青大。
她想着在出嫁之前得尽量减少晚上出门,或者干脆自己骑马。
有官差上前来询问,走近一看是慕长离,赶紧就把人往府里请。
“我家大人说了,二小姐您是贵客,不管什么时辰来,都可以直接进去。”
慕长离带着芙蓉到了后宅,她走着走着脚步放慢。
渐渐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