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葛林被按在马上狂奔,他颠得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却强撑着没有叫停,反而不住地问:“快到了吗,快到了吗!”
晚风在他耳畔呼啸而过,带着他的锦衣卫根本来不及作声,明明路不远,可这一行人都觉仿佛走了一百年似得,恨不得能背生双翼,一下冲到眼前来。待到终于看到镇国府的大门时,所有人方长舒一口气。锦衣卫翻身下马,一把就将葛林抱下来。可怜老太医只觉腹内一阵翻江倒海,张嘴就欲吐,可连这点时间都不敢停留,就被锦衣卫架进去了。
在庭院中,他遇到了同样灰头土脸的王济仁,两人四目相对,都有难兄难弟之感。很快,他们就进了内宅,珠帘在剧烈的碰撞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两人只觉眼前大亮,忙低下头来行礼。
朱厚照虚弱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赶紧来。”
这三字一出,王济仁只觉眼前一花,还没回过神,就看到葛林已经凑过去了。他忙不迭地跟上,虽然他是妇科大夫,可作为唯二知道天家大机密的太医,但也不能杵着不动吧。
葛林还未凑近,就闻到朱厚照身上浓浓酒气扑面而来。他道一声恕罪,掀袍一看,就发现大片青紫。王济仁倒吸一口冷气,葛林亦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是金枝玉叶、万乘之尊!怎么就能搞成这个样子!
两人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饶是心中惊骇莫名,嘴上也不敢吐一个字。葛林又是告罪,就要斗胆去褪朱厚照的裤子,谁知,他才刚碰到他的汗巾,朱厚照就似从噩梦中惊醒一般,警惕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葛林勉强道:“皇爷,臣总得瞧瞧您的伤处……”
朱厚照不耐道:“开方子不就好了,有什么好看的!”
葛林:“……”给他看了这么多年病,他其实已经习惯了,真的。
他哽了哽道:“皇爷,你伤得不轻,还是让臣瞧瞧,也好对症下药啊。”
然而,不管葛林和王济仁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朱厚照就是死活不肯。眼看局面就要僵持下去,屋内之人又听到珠帘响动。王济仁回头,李越匆匆而来,径直上堂来。
葛林、王济仁:“!!!”八成又要吵了,两人到此时都恨不得自个儿是聋子。
然而,屋内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清。皇爷和李越居然一句话都没说。王济仁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在一阵难言的寂静过后,李越动了。葛林觉得,她好歹得说两句,没曾想,人家上前来,即刻就要去解皇爷的裤子。这般干净利落的动作,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皇爷又下意识去挡,两人的手只触了一瞬就分开。
葛林的心在打鼓,要是连李越都不成,那就完了。幸好,在短暂的分离后,李越又一次伸出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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