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正府这么做的出发点,如果因为价格,可以重新坐下来谈;如果因为程序,可以按规矩走流程;否则一个愿卖,一个愿买,有什么理由否决?”
“我中止交易是因为南泽厂不该破产,”方晟道,“种种迹象表明只要有资金注入,南泽厂完全可以起死回生,而非那班厂领导所认为的无可救药。”
梅秋惊愕道:“可……可是南泽厂已走完破产程序,工商那边都注销了!”
方晟温和笑道:“所以目前我给南泽厂开的药方是破产重组,南泽厂不会卖,但欢迎所有愿意注资并开展合作的投资者。”
“如果国腾油化想单独注资呢?”
“可以呀,等招商局那边出台南泽厂招商引资方案,就能立即启动起来。”
梅秋咽了口唾沫,道:“我的意思是无须方案……国腾油化应该拥有注资优先权,毕竟……它已交了定金……”
方晟平静地说:“梅书记恐怕没明白我的意思。注资跟收购有本质区别,注资后的南泽厂仍是市属国企,所有权归鄞峡正府,国腾油化只有分红的权利!所以国腾油化愿不愿意要这个所谓优先权,恐怕得打个大大的问号!”
“国企?”梅秋脸色发白,这才悟出方晟强调“破产重组”的含义,“这……这……方市长为小小的南泽厂……”
“站在梅书记角度,南泽厂微不足道;可在南泽厂几百名工人看来,工厂兴衰存亡等同于自己的生命!”方晟严肃地说,“国家扶持和发展国有企业不容易,倾注大量人力物力,基础设施建设和机器设备配置远远高于私营企业,蕴藏强劲的后劲和动力,好端端的工厂要卖掉变成所谓油化设备保养基地,意味着几百吨生产设施沦为废铁烂铜,梅书记,如果是自家家私,你舍得吗?”
梅秋避开对方咄咄逼人的目光,皱眉道:“方市长别误会,我不是国腾油化的说客,跟郜更跃也无私交,今天来纯粹从工作角度——法院秦院长找我两天了,请示到底接不接国腾油化的诉讼状。我知道方市长精通法律,即便打官司也有底气;也知道郜更跃有无理取闹的成份,意在制造新闻,把正府绑架到舆论的战车上烤,所以希望能低调、务实、平和地处理此事,以圆满的方式结束纠纷。”
“我没误会,如果真跟郜更跃是一伙,梅书记根本不会跑过来直截了当谈论国腾油化,之前常委会我注意到梅书记始终持公正立场,没有跟个别不顾大局的常委扯一块儿……”
“惭愧惭愧,我能力不够,水平不高,不能为吴书记和方市长提供更强有力的支持。”
梅秋这么说其实默认自己不属于成槿芳或窦康等派系,今后在常委会还会一如既往挺他俩。
“在鄞峡,国腾油化是巨无霸,强大到能左右市委决策和部署,你说,面对这样的超级航母,市委是要帮助它继续扩充实力,最终沦为它的附庸,还是适度控制,大力扶持本地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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