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乡里管理政法的副书记来了。问,你们是死者亲属吗?我姓宋。说着他就见了春生,招呼道,刘支书也来了?那好说。春生立即变得恭敬了,点着头叫宋书记忙。
宋书记说,我们调查过了,死者是服毒自杀的。你们要相信组织。至于怎么处理,你们两家先商量一下。我的意见是,这是个一般性民事案件,双方都体谅体谅,协商解决算了。说到底还是亲戚道理嘛。
这么说,有银还不知道家里出事?春生问。
有银妈回说,是哩。
老汉说,先不说怎么死的。我女儿到你们家也有两年多了,生是你家人,死是你家鬼。怎么不放在中堂?
有银妈说,喜英不是死在屋里,算是伤路亡,怎么可以放在中堂?亲家公也是老辈人,这个礼都不懂了?
老汉反问,这就怪了。你不是说我女儿是在屋里喝的药吗?怎么又死在外面?
有银妈指了指停尸的地方,说,我是今天清早才看见她躺在那里的。
宋书记接过话头,说,公安来调查过,确认死者喝过农药之后,有些后悔,准备自己上医院去。可是一出门就不行了。
春生有些疑问,说,宋书记,我有句话要说,不对你再批评。服毒的人我见过的,药性发作,痛得不得了,会大喊大叫,满地打滚。怎么就没有人听见?
有银妈说,这屋前就是公路,整夜有汽车来来往往。对门又有一家夜总会,天天晚上鬼叫鬼叫的,要闹到两三点钟。这样就是外面有动静我们也不在意。
老汉见盖在女儿脸上的红布在风中飘摇着,很凄凉的样子。他想暂时不去问人是怎么死的了,得先让女儿停到中堂去。便问有银妈,喜英死的那个地方是你家屋场吗?
有银妈不知俊生老汉的用意,惑然道,是呀?干什么?
这就对了,老汉说,喜英既然是死在屋场内,就应算是死在家里,不算是伤路亡,应放在中堂。
有银妈不依。哪有这个道理?
老汉自认有了理,硬得很。怎么不行?宅基地是国家发了证的,喜英死的那个地方是红线以内,让她停在中堂合理合法!你凭宋书记说!
宋书记哪里懂得什么伤路亡的旧礼?但听老汉半通不通的法律意识,不知从何说起。
见宋书记一时没有反应,老汉来火了。你们不让?好好,我们自己动手抬进去。说着就招呼两个儿子动手。他想看那样子春生怕宋书记,我一个平头百姓怕个鸟!
说话间,有银家的亲戚朋友一齐涌了上来。宋书记见这场面不对,弄不好要打架,就连连摆手,都先不动,都先不动,让我做做工作。要相信组织,要相信组织!
宋书记叫有银妈进屋商量一下。
好一会儿,宋书记出来说,有银家里人通情达理,还是同意死者停在中堂。俗话说,五里一习,十里一俗。按这桃坪规矩,本来不可以停在中堂的。人家说,既然你们家硬要停在中堂,也只有依了。只好过后花钱请先生打扮打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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