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曹三郎听了都有几分不解,瞪眼看向花大婶,听她细说。
“张大户只有一个正经娘子,生下儿子便没了,张大户自己又是个单枝,没得打秋风傍富贵的亲戚,你想,姐儿要是嫁过去了,儿子不中用,自己亲自相中的媳妇自然要依靠,这家业。。。。”花大婶说到这里,端起碗吃茶,故意不说了,再看卢氏脸色几番变化,不多时便展开笑颜。
“她婶子,我早说你把我们花儿记在心上的。”卢氏忙忙的摸出几个枣儿送到花大婶面前。
花大婶毫不客气的吃了一个,一面说道:“这也是花姐儿的造化,我一连气说了几个人家,张大户都是不满意,儿子是个傻的,他可是有一百个心眼,说什么娶来个中看不中用的,败落了家业,偏巧我提起花姐儿,你们花姐儿种的那个什么?什么藕,张大户立刻上心了,这不托了多少人打听,上赶着托我来说亲,我只怕你们怨我,一直没敢来,不是被人逼急了,我才不落着没脸的。”
这一番话说的别说卢氏了,就连曹三郎也笑起来了,张大户那是什么样的人家他们自然知道,只是从没想过有一天能跟自己扯上关系,或许有一天,那连成片的肥田就能埋下他曹三郎名字的界石。
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喜事!两口子拜菩萨一般将花大婶送出门,一直看着花大婶转进巷子不见了才回身,而花大婶在离开曹三郎夫妇视线后,折回身来,走向曹地保家。
曹地保家的房子因为得了城里亲戚的帮衬,刚刚修正过,坐南朝北一间门楼,过了新刷的照壁,院子里种着两株石榴树,正当花期,开着一色的艳红,引来密砸砸的野蜂嗡嗡闹。
曹地保的浑家正站在屋檐下打布,溅了一身的青色,花大婶站住了喊道:“大娘子,老身问安了。”
曹地保的浑家见是她,忙丢了布,一面说着一面打起布帘子:“快进来吧,等你半日了。”
花大婶笑着进去,见屋内新打的桌椅乱摆着,知道这是曹地保转为女儿成亲置办的,自己便捡了靠在一角的旧椅子坐了,说了没两句话,脚步声响曹地保并女儿兰香进来了。
“怎么说?那棒槌一家可是应了?”曹地保也不寒暄即可就问。
花大婶站起身福了福,才笑眯眯的说道:“就如大姐儿说的那样,原本是要掳袖子将我打出来的,按大姐的话说了,立刻欢天喜地,催着我这几日就插定。”
曹地保毕竟是个没什么花花肠子的村人,如不是为了女儿,也不愿出此主意,心里倒抱有一丝不愿事成的念头,此时听了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花儿姐这个孩子倒是可惜了。”
兰香听了瞪了自己爹一眼,眼圈微红,咬着衣袖道:“爹,若不是她,女儿也不用受那白眼狼的羞辱,你老人家怜惜她,就忘了自己女儿了?”
曹地保不怕老婆只是怕女儿,忙摆手说道:“好大姐儿,我哪里有哪个念头,只是,那小刘哥据亲果真是为了她?别错了白耽误了人家孩子,乡里乡亲的。。。。。。”
兰香不待他说完,一跺脚道:“不是为她还为什么?我亲见他见了她的模样,爹这样说,是我做了坏人。。。。。”说着冲花大婶道,“好婶娘,你快些去退了人家的亲,把我说过去,也省的家里一根绳吊死我!”说着呜呜哭起来,慌得一众人上前劝说,曹地保更是恨不得跪下作揖。
还是花大婶说道:“说起来真是一个好人家,曹大姐儿有力气能干活,嫁过去若能哄高兴公爹,将来可是有好日子过的,这可是咱们兰姐儿的好心,岂能歪说。”才将兰香哄笑了。
看着浑家女儿进了里屋,曹地保叹了口气,心里终是有些不安,喃喃道:“跟着傻子一辈子终是。。。。。。”
花大婶嗨了声,打断曹地保笑眯眯的说道:“这怨什么?只能怨曹大姐儿没摊上你们这样的爹娘罢了,我们又没拿刀子逼着她嫁。”
不过几日,曹大姐的亲事就传遍了十方村,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真如卢氏所料,一多半的人都是艳羡,张大户那样的人家,可不是轻易能攀上的,一时间连久久不来往的奶奶叔叔婶婶都上门了,多少送了些钱,说是给花儿姐做嫁妆,让卢氏可抓到机会好好嘲讽一顿。
转眼到了芒种,春日播下的麦种已经快要成熟,青芒芒的地里变得一片淡黄,满村子笼罩在绿荫里,成片的知了没完没了的叫。
刘小虎站在自己家的门前伸展因为读书而酸痛的身体时,看到林赛玉小小的身影慢慢走向村外,想起连日听到的传言,再看到那个渐渐远去的瘦小身形,没由来的心里一紧,看了眼屋内忙着做活的刘氏,轻手轻脚的跑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