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弦似是顿悟和追悔,激动着说:“母亲,儿子实在是忘了这一茬,只是想着手下人献上难得的云烟罂膏,若是不试在她身上,儿子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用途。让她成为一具活着的尸体,难道不比供养血蚕更加令人解气?至于母亲说的情根,那是压根儿没有存在过的东西,儿子自诩阅人无数,岂会栽在赵长乐这种女人手上?”
姜红妆笑了笑,不着痕迹:“母亲恼的是你擅作主张,不过这一回母亲不与你置气,听说骆泽要来,他来做什么,想必你也知道,到时你想把这样的赵长乐交给他?”
“赵长乐对骆泽一直心心念念,若是能让骆泽见到她如今的模样,对于她来说也是最严酷的惩罚,儿子自是乐于见到。”姜弦从进门起便一直在笑,笑长在了他的脸上,另一种情绪却刻进了心底。
姜红妆慢慢放下剪刀,银光一闪:“母亲不允许你这样对待阿泽。”
“他是事外人,你为何要连带他一起惩罚。”她又缓缓开口。
“母亲对阿泽真是仁慈。”姜弦笑着赞,只是这赞变了味道,不像是为赞而赞。
对骆泽仁慈,对自己却残忍,就因为自己代表的是耻辱。
“母亲还真是偏心。”他边说边笑,苦涩的滋味从心头一涌而上。
姜红妆看穿他的情绪,说了句像安慰又不像是安慰的话:“阿弦,母亲现在很后悔,在你小的时候没能多抱抱你。”
姜弦深深吸了口气,母亲的殿里,连空气都是酸涩的。
“阿弦,事已至此,赵长乐继续留在你府上也是不妥,你可有进一步的安排?”她不想给他太长喘息的时间,他于她而言,始终是最锋利的武器。
“赵长乐意图谋害儿子,儿子早有打算将她交于天机牢关押。”姜弦那些复杂的情愫已经在脸上看不到了。
“天机牢?”姜红妆不由得蹙了蹙眉头,“交到皇甫奇松手里?”
“正是。”他郑重道。
姜红妆轻嗤一声:“看管好了,那是他的职责,若是出了什么纰漏,我正好借机朝他发难。”
“如此一来,母亲和我都能省心。”
“想不到,你是这样孝顺的孩子。”她漫不经心打了个呵欠,这话说得极为敷衍。
“儿子告退,母亲请早些休息。”姜弦听出这是变相的逐客令,遂也不作停留,憋着满腔的火气径直离开。
姜府他不想回,宫里又没有留他的地方,一时间只能毫无目的地在王宫里游荡。
“姜弦。”身后有个声音传了过来,越来越近,低沉有力。
姜弦手心紧了紧,迅速变换出一幅纨绔的姿态:“皇甫啊,怎么是你?都这么大的官衔了,还依然亲自值夜?”
“不是,我是特意等你。”皇甫惊枫挟着一股冷气朝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你避了我这么久,究竟在避些什么?我们之间难道不该是无话不谈吗?”
姜弦装糊涂:“我何曾避你了?只是不凑巧而已,我若真有心避你,你今日又怎会堵到我?”说完咧嘴一笑。
“好,既然你我隔阂已是这样深,我索性长话短说,从前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你可听懂了?”皇甫惊枫不理会那一套,面如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