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隼”跟着他们一起训练,学习各位师父的武功,刀、剑、匕、枪等外家,内息、轻功等内家,皆有涉猎。
看上去,“鹰隼”与“鹰犬”没甚么分别,从杀鸡开始学起,最后也杀人。可他有一点和鹰犬不一样,他比任何人都要狠,像是天性里带来的狠毒。
他杀起人来讲究顺序。多年前孟州刺史灭门,便是他的手笔。
他将府宅上下的所有人绑在一起,当着刺史的面,先从最远亲开始杀起,再杀他的妻子、父母,继而是他唯一的小儿子,最后才杀了他。
在鹰隼动手之前,段崇负责摸清孟州刺史府宅上下的情况。
他扮作一个乞丐混进去。
府上刺史夫人心慈,赏了他一个刚出笼的馒头;她的儿子与段崇一般大小,却比他纯善,愿意将做旧的衣衫施舍给他;而那位孟州刺史更是予他一些钱财,让他拿去立一番事业,以后万不能以乞讨为生,定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而作为“鹰隼”的副手,刺史家中灭门之时,他在旁目睹了这一切。孟州刺史最后哭到呕出血来,发狠地盯着段崇,一声一声诅咒他“不得好死”。
段崇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双眼睛。
自此之后,他一旦提剑,手就会发抖。无论单九震再抽他多少鞭子,他都无法再完成任何一项任务。
对于千机门来说,段崇已经成为了一枚废棋。而一枚废棋最好的去处就是死亡。
前来处理他的人是“鹰隼”,可段崇却不想死在他的剑下,拼了命地杀出一条血路来。
“鹰隼”并没有将一只连剑都拿不起来的废物放在心上,他甚至开始享受段崇逃跑时候的样子,就像只惊弓之鸟一样可怜,又可笑。
段崇说起这些往事,语气从容又平淡,仿佛这些事都与他无关。只不过傅成璧轻捧起他的手,才发觉他的指尖儿都是冰凉。
段崇低头望进傅成璧的眼睛,里头鲜少有惧怕,甚至连好奇都没有,只是很专心地在注视着他。
——先生,我从前犯过大错,从不奢望自己还配有这样好的运气。
当初对沈鸿儒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不敢想现如今的情景。
他亲了亲傅成璧的眼睛,又在她的唇上流连片刻,才说:“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就成了剑圣的弟子,是他教会我是非善恶,告诉我人生可以重新开始……”
傅成璧环住他的脖颈,用鼻尖儿轻蹭着他的鼻尖儿,笑道:“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谢谢剑圣师父,怎么能将你教得这样好?”
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还能对生命立起敬畏之心,丹心赤忱,至情至性。
这样好的段崇……
傅成璧看见他的眼睛里皆是不加掩饰的认真,他回道:“会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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