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崇的心魂已经荡到九霄云外,心里乱得像团麻,纠缠不开,又舍不得斩断。
恰时,远方忽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段崇魂魄一下归位,他警觉地竖起耳朵去听,茫茫寂静当中,紧接着又起一声尖叫。
傅成璧听清楚这后一声像是玉壶的声音,暗道不妙,忙惊着去寻。
段崇沉眉,紧随其后,愈近愈能听见前方传来的惊叫声,此时掺上颤抖的哭泣。
穿过假山后的一处栈桥,通一弯肠小道。在春夏之际,此处是雨微风细,翠屏落红,而如今隆冬,夹道两侧枯树林立,鸦色沉沉。
傅成璧望见玉壶和另外一个宫人齐齐倒在地上,抱在一起,浑身哆嗦个不停,尖叫着“来人、救命”。
她脚下未停,渐走到她们正后方,视线得以开阔,荡在空中的黑影猛地撞入眼帘。
傅成璧吓得惊呼一声,小退一步,险些被脚下石头绊倒。
段崇眼疾手快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扶正站稳,他看见傅成璧的脸一下全白了,不禁皱起眉来,顺着她视线的方向望去。
段崇眸色一沉。就在小径中央上空,飘着一个黑色的影子,如同纸片一样随着寒风来回游荡。
傅成璧镇下心思,强撑着胆子往前挪过去。段崇先一步走在她的面前,将玉壶和另外一个小宫女从地上拉起来。
有段崇挡在前面,玉壶回了三魂七魄,转身就跑向傅成璧,死死抱住她,不让她再往前走一步:“姑娘、姑娘别去!有鬼!”
傅成璧走近了,才看得见一些端倪。她深呼一口气,抚住玉壶抖个不停的肩膀,说:“没事。不是鬼。”
段崇沉声说:“的确不是鬼。”
而是一个女人。
雪白色的亵衣外披着一层黑纱,披头散发,凌乱的发丝间隐约能看到青白的脸,目眦欲裂,形如鬼妖。她整个人以极其怪异的姿势悬在半空当中,胸前贴着一张一尺长的黄符,符上以朱笔勾勒咒语,字迹繁复如同鬼画符一般,谁都难在一时间瞧出个究竟来。
如今天光黯淡,第一眼望去很难察觉蛛丝马迹。何况人受惊惧后更难分神去注意其他的事,故才看不到这将人悬在半空中的丝线。
段崇暗暗冷笑一声,眼睛微眯,上前用剑柄碰了碰其中一根银线。
忽地,这个女人赫然张开黑洞洞的双眼,口舌大张,双手直冲傅成璧的方向不断抓挠着,仿佛下一刻就能冲过来扼住她的喉咙。
玉壶见此异状放声尖叫,死命将傅成璧护在身后:“动了!她动了!”
段崇蹙眉,抽剑一挥,一下斩断面前的银线。
女人原本伸长的胳膊忽然垂下来一只,继而听得几声“吡剥”微动,另一只胳膊也随之垂下来。也就眨眼间,她就从半空中掉下来,猛砸向地面,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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