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霖瘪瘪嘴不理他, 挥着手, 昭昭也不牵了, 对傅成璧说:“要娘亲抱。”
段崇先跨一步上前, 弯腰捡起拴着昭昭的绳子, 另一只手揽住为霖就将他抱起来。为霖眼巴巴地看着傅成璧, 却也只见她浅浅地笑着, 没有丝毫想抱儿子却被截胡的愤怒。
“我要娘……我要明月……!”为霖抱住段崇的脑袋乱晃。段崇空不出手来教训他,一脑门磕在他额头上,为霖疼得一懵, 听见他说:“明月是你叫的么?”
傅成璧险些没抿住笑,瞧为霖疼着了,这才捉着段崇腰侧的软肉捏, “做甚么跟孩子斗气?”
段崇也觉不出疼, 反倒对傅成璧认真地说:“别动这只手。”
为霖伸小脑袋一看,才发现傅成璧露出的一截手臂都缠着细布, “娘亲怎么了?”
“没甚么。”傅成璧笑着, 抚了抚为霖的头发, “是舅舅送为霖来的吗?”
为霖点头, 将傅谨之要去西三郡的事告诉了她。从前若是听傅谨之离京, 傅成璧不免要伤怀一阵儿,如今却是没甚么的, 兄妹二人甚至连告别都不必。傅谨之肯定自己很快就能回京,傅成璧也知道他一定会回家来。
言语间, 三人就回到值房当中来。
段崇将为霖放下, 让他自个儿去顽,一面令人请门下的郎中来给傅成璧看伤,一面走去整理案簿。
傅成璧在内室治伤,为霖见不着,转弯去挨了段崇几下,问他:“爹在看甚么?”
段崇正看得专注,没听见为霖这一声嘟囔。为霖以为他终于是好亲近,一时得寸进尺起来,钻到段崇胳膊肘下,仰着脑袋往案上伸,“我要看,为霖也要看。”
为霖只能认得几个简单的字,他尚未启蒙,也没有先生,不过有时会去相府,相爷沈鸿儒就会教他认字。为霖挺喜欢他的,写字很漂亮,儒雅温和,教学生的时候很耐心。不过阿爹跟沈相不对付,听闻两人从前是师生,后来发生过一些很不愉快的事,阿爹就很少跟沈相来往了。
为霖看不懂,扯着段崇的胳膊说:“要爹念给我听。”
段崇不作他想,就从他看到的那一行继续念,“……拇指关节断裂,为反抗时所造成的伤痕。额头有多处钝器伤口,初步判断为致命伤。在死者死亡前,眼睛、舌头以及心脏均遭到尖钩形利器剜割……”
段崇每念一个字,为霖就吸一口气,直到小脸憋红,忍无可忍,骤然化成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嚎:“……娘!”
傅成璧刚从内室中走出来,为霖就合扑到她怀中。傅成璧将他抱起来作哄,问他怎么了。
为霖刚刚从舅舅的温怀中出来,前后反差巨大,自然接受不了,脑袋歪倒在傅成璧的肩膀上哭诉:“我讨厌段崇!我不要他做我爹!我只要娘亲,我只要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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