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崇一路跟到门口。他自幼习武,耳力比旁人都要厉害,就算远隔着一段距离,他还是清清楚楚地听见自己被骂了“该死鬼”、“臭虫”,一时停在门后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傅成璧骂着骂着又觉得不对,好像上辈子没有她,人段崇也活得好好的,就算最后死得惨,也多是她害得。如此一想,自个儿的确是个多余的。
她埋进昭昭的毛里,蹭着擦眼泪,忍不住满腔委屈,呜咽道:“对对对,是我自作多情行了吗?……要不是为了他,我才不来六扇门受气呢!”
贴在大门后的段崇一下直起了背,神容又僵又木。
傅成璧将昭昭举起来,看着它黑溜溜像葡萄一样的眼睛,道:“你劝劝我,给我一个不骂他的理由。”
昭昭实在不明白自己在太阳底下晒暖晒得好好的,怎就遭了这样殃,十分无辜地“喵”了一声。
默了一会儿,傅成璧点点头:“……是了,他长得好看。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段崇:“……”
裴云英正从外头回来,一边远远目送傅成璧的轿子离去,一边迈进了门,就教藏在门后的段崇吓了一大跳。
裴云英骇怪地望着他,问道:“你在这儿猫着干甚么呢?”
段崇连忙用手骨抵住鼻子,侧首轻轻咳了几声。
裴云英疑道:“伤风了?脸怎么这么红?”
……
这日近黄昏时分,玉壶端了清热的百合蜜枣汤来,见傅成璧半倚在软榻上,正捧书看。
自从不去了六扇门,她整日就窝在房里看书,身子愈发疲怠起来,越闲越懒。
玉壶将甜汤端给傅成璧,细声道:“姑娘喝些再看罢。”
傅成璧接过汤碗,搅动了几下,却没甚么胃口,正问起来:“方才听外头吵吵嚷嚷的,是为得甚么事?”
玉壶说:“最近总有些跑江湖的围着咱们侯府乱转,还有乞丐蹲在巷口两头,堵得人马都进不来。奴婢就吩咐人将他们赶了去。”
傅成璧略一思索,轻声说:“别赶了,侯府偏僻,碍不着多大的事。去施些银子给他们罢。”
“姑娘好心肠是不错,可这种人都是贪得无厌的。给了一次,他还会来要第二次。”
“苦命人总比坏人多些,去罢。”
她的语气虽然轻柔,但隐隐有一股不着痕迹的威慑气势。玉壶只好听命,从账房里取了一袋碎银,去分送给外头的乞丐。
拥在巷子门口的四五个乞丐见着武安侯府出来了个清秀的小婢女,以为是又来赶人的,死皮赖脸地盘腿坐在地上,大咧咧地袒胸露乳,想以此将这小姑娘吓退。
玉壶轻微皱了皱眉,不敢多看一眼,忍着难闻的气味将一些银钱递给他们:“天也渐冷了,这样坐在地上可不好,要受寒的。我家姑娘好心,你们且将这些银子拿去,免遭寒饥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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