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道兵器落地的声音突兀响起,扶苏伸手接过鹰隼,冷视吴庸:“二蛋乃我昆弟的宠物,你竟敢扬言杀他?”
“我.....”
吴庸一愣,似乎没搞清楚状况。
这时,扶苏捡起地上的长剑,遥指吴庸:“你说我昆弟在甘泉宫侍奉父皇,如今连我昆弟的宠物都不识,说,我昆弟在哪!”
听到这话,吴庸深恐露出破绽,连忙转移话题道:“长公子左顾而言他,分明是不想奉诏,本特使受皇命督诏,还望长公子勿负君父诏命!”
“你只要告诉我昆弟在哪,本公子立刻奉诏!”
“在下刚才已经说了,黎安君在甘泉宫侍奉皇帝!”
“胡扯!”
扶苏怒喝一声,冷冷道:“若我昆弟在父皇身边,怎会没书信告知我此事?”
“这.....”
吴庸迟疑了一瞬,当即答道:“在下奉皇帝密令传诏,知道的人不多。”
扶苏皱眉:“可有凭证?”
“陛下口谕,无以为证!”
“既然无以为证,那就等蒙将军回来再说。”
现在的扶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醒,特别是鹰隼猛扑过来的刹那,让他觉得十分怪异。
赵昆与他鹰隼传信,由来已久,鹰隼从未做过出格的举动,如今主动扑腾,想来事有蹊跷。
毕竟在扶苏心里,赵昆的鹰隼非常不简单,跟‘神鹰’差不多。
一时间,整个监军行辕哀嚎遍野,血流成河。
.......
与此同时,阴山草原,某个与秦军交好的部落。
一位白发苍苍却又生得壮硕的老年骑士,遥望蒙恬,笑道:“蒙将军,长城合龙之事,老朽已经知晓,今日前来,是否告别还国?”
“阿鲁鲁族长,今日前来,确实与归国有关,但并非主要事宜!”蒙恬骑在马上,朝老年骑士拱手一礼,面色凝重的说道:“可否容我入帐商议?”
“请!”
老年骑士本想与蒙恬客套几句,但见他心事重重,想必有大事发生,于是立刻掉转马头,引领蒙恬进入自己大帐。
刚坐进帐内,蒙恬便开门见山的道:“阿鲁鲁族长,蒙恬有个生死之交,如今遇到劫难,蒙恬想将他送到你们部族,躲避劫难,不知意下如何?”
“蒙将军对我族有恩,但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必定允诺!”阿鲁鲁族长慷慨说道。
“好!”
蒙恬郑重点头,然后嘱咐道:“这个人对蒙恬非常重要,蒙恬若不来接,不能放他走,也不能让他有任何意外!”
“蒙将军何必多言,既是蒙将军的生死之交,也是老朽的生死之交,只要他来,老朽便将小女儿嫁给他!老朽的女婿,当是草原雄鹰,飞边整个阴山,也无人敢伤他!”
“如此甚好!”
蒙恬拱手一礼。
那日他与蒙虎商议一晚,得出的计划便是:先将扶苏秘密送到部落,然后与蒙虎领军五万,直逼甘泉宫,若始皇帝无碍,他一人领罪。
若始皇帝被奸人所害,那就稳定朝局,迎接扶苏做大秦的二世皇帝。
然而,正当他安排妥当,连夜赶回九原将军幕府的时候,半路竟遇到了蒙虎的马队。
“蒙,蒙将军——”
蒙虎气喘吁吁的骑马赶来。
蒙恬神色一怔,急忙喝问:“蒙虎,你不在监军行辕守护长公子,跑这来干嘛?!”
“禀....禀蒙将军,长公子杀.....杀......”
蒙虎的杀字还没说完,蒙恬勃然变色。
直到昨日,他还在为扶苏寻找出路,如今听到杀字,整个人精神一绷,竟以为扶苏自杀了,不由猛地抽打马鞭。
“驾!”
只见,晨夕初临,一骑绝尘。
蒙虎望着蒙恬离去的背影,满脸懵逼的说完口中的话:“杀光了特使仪仗队.....”
........
一路上,蒙恬悔恨莫及,欲哭无泪,他恨自己高估了扶苏的坚韧,低估了扶苏的忠孝。
更忽视了扶苏近三十年的逆反之心。
何谓逆反之心?
是对大秦朝堂权力斗争的厌倦。
是对父皇的忠诚。
是对秦法的信笃。
是对自己崇尚的理念与国家意志背道而驰的无奈。
是扎根于少年心灵的伤感与脆弱.....
而这一切,都被始皇长子的身份掩盖了,也被蒙恬忽视了。
“蒙恬啊蒙恬,你素来心思缜密,怎能如此糊涂,既不能救扶苏于苦难和迷茫,也不能匡扶大秦天下!”
蒙恬仰望着晨光,眼神空洞得没有一滴泪水,直到监军行辕门口,他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无论谁给他打招呼,他都没有一丝生息,只是默默的推开大门,缓缓前行。
此时,监军行辕一片狼藉,尸横遍野。
蒙恬没有在意。
此刻,监军行辕血气滔天,刺鼻难闻。
蒙恬也没有在意。
直到走进扶苏卧房,他整个都是木然的。
可是,正当他抬头寻找扶苏尸体的时候,却见扶苏手持长剑,血迹斑斑的坐在桌案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嗯?
蒙恬瞳孔一缩,似乎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扶苏。
扶苏有些好笑的挑眉道:“怎么,蒙将军不认识扶苏了?”
嗡——
扶苏的话音刚落,蒙恬如遭雷击,整个脑子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扶苏随手扔掉手中的长剑,在身上一阵摸索,然后拿出一个小盒,掏出一根纸质香烟递给蒙恬:“蒙将军,什么都别说,来,抽根华子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