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哥儿是大哥,他同卫婆子道:“奶奶,我们去县里读书!每日再早起一个时辰便是了。我们读书不怕苦,有句话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些都是磨炼罢了。”
其余三个喻家少年郎也纷纷应道。
白晓凤却是有些舍不得了。
桂哥儿还不到八岁,柳哥儿身子又弱一些,这每日走那么远的路……
但卫婆子被几个孙子感动,直接拍了板:“成!你们愿意去县里读书,那咱们就去县里读书!只一点,这条路既然是你们选的,你们就好好坚持走下去!”
四个喻家少年郎眼神坚定,齐齐应是。
他们心中有各式各样自己想做的事,但,不认字不读书不明理,那可不行。
周五娘见喻家几个哥儿都选了去县里头读书,她有些被震撼,却又有些踯躅。
等回了家,周五娘问儿子王乾安:“……儿啊,你咋选?”
王乾安倒没有先回答周五娘的话,他问周五娘:“娘,喻永柳他们怎么选的?”
周五娘苦恼道:“他们几个,都选了去县里头读书。说是每日早起一个时辰便是了。但你本来睡得就少,再早起一个时辰……”
王乾安却打断了周五娘的话:“娘,那我跟喻永柳他们一道,也去县里读书好了。”
周五娘很是舍不得,但儿子总要读书的。她犹豫再三,还是又去了喻家,跟喻家人商量好,一道去县里头找个学堂读书。到时候几个孩子一道走路去县里头,也算有个照应。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只是,卫婆子她们也不知道县里头有什么学堂好一些。
最好的自然是县里办的公学,但县学,束脩贵,又难考,听说进去读书的,几乎都是县里头有钱人家的公子。
无论是周五娘还是卫婆子,她们都没想过县学。
县里头还有些旁的普通学堂,卫婆子跟周五娘去县里打听了一天,才定下来一家老童生开的学堂。
只是因着这老童生身上有童生的功名,束脩也收得贵一些,一人一年要二两银子,笔墨纸砚另算。
周五娘倒吸一口凉气:“二两银子!?婶子,这得亏我家就乾安一个,他也有天分,那自然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他上的。可你家可是有四个哥儿呢!”
卫婆子眉头紧皱。
四个哥儿,加上笔墨纸砚,再节省再节省,怕是一年十几两银子都打不住。
她先前专门留出了一笔给几个哥儿读书的十几两银子的钱——那本是打算几年内都不必为银钱发愁的,却是没想到,这怕是一年就要花完了。
槐哥儿几个,知道了这事后,竟是一个个的、悄悄的来寻了卫婆子。
他们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跟卫婆子说,自己不读了,让哥哥弟弟们读。
槐哥儿沉稳的表示:“我是老大,自然要先紧着供弟弟们读书。”
柏哥儿故作轻松:“奶奶,让大哥他们去读吧。我打小就爱打算盘,我回头在县里找个学徒的活,也能给家里挣一些的。”
最小的桂哥儿更是振振有词:“奶奶,我才七岁,不着急读书的。让哥哥们去读,我正好躲躲懒。”
甚至连柳哥儿也来寻了卫婆子:“奶奶,我聪明你是知晓的。字我早已认全了,书嘛,自己读读便也可以的。”
卫婆子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