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锦一阵脸红,赶紧进屋,坐在殿下指的位置上。
婢女将精巧的茶具和茶壶、水壶都放在茶台上,明珠姑娘便坐在茶台边,先用热水把壶和杯子都烫了两遍,才放茶叶注水,动作优雅,让人不由得心生期待。
“明珠姑娘的茶艺和琴艺,不敢说天下第一,至少在京城是无人能出其右了,欣赏她泡茶,比茶汤本身更令人愉快。”太孙殿下赞到。
这样的赞美,明珠姑娘明显很受用,绝色的姑娘你再怎么夸她漂亮,也不如夸她绣的一条帕子漂亮,更令她满心欢喜。
太孙殿下顺手接过萧炎递过来的两封密信,也不避讳,拆开来细细的看。呼延锦的眼光就不好乱看了,只好老老实实盯着明珠姑娘手上的茶壶。
明珠姑娘看出他的拘谨,便笑着问:“呼延大人是哪里人?听你口音,应该不是北直隶本地人。”
“确实不是。在下是扬州人士。这是第一次到顺天府。”
“扬州?扬州我没去过。只在诗赋歌词中听到过,知道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什么‘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呼延锦点点头,也想起一首诗,念道:“江横渡阔烟波晚,潮过金陵落叶秋......”
“嘹唳塞鸿经楚泽,浅深红树见扬州!”明珠姑娘俏皮的抢先接道,两人相视一笑。
“胡闹!”朱瞻基把手里的信“啪”的拍在桌子上,愤愤的说:“这些人就是好大喜功!去年才出兵征蒙古,今年又怂恿皇上四征蒙古,除了耗费钱粮,还有什么用处?更何况这一次连蒙古兵都只有一个影子!”
明珠姑娘将一杯茶递到朱瞻基手里,柔声道:“喝口茶去去火,皇上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昨儿我刚得了一首新曲子,弹给您和呼延大人听听?”
朱瞻基也感觉自己在这里发火有些过了,接过茶对明珠笑道:“好,你这么雅致的地方,确实不应该让那些浊物玷污了去。”
婢女抬过来一张琴,琴桌也是特制的,琴的面板呈梯形,是桐木做的,上面有几十根弦。明珠姑娘手里拿着两支竹制小锤,在弦上轻轻敲了两下,试着琴的音准。
“这就是萨泰里?”呼延锦不禁站起身来,走到琴旁细细观看。
“大人识得萨泰里?”明珠姑娘惊喜的问道。
呼延锦摇摇头,笑着说:“在下哪里识得这洋玩意?只是听朋友说起,好奇罢了。”复又走回座位,明珠姑娘看了一眼朱瞻基,手上的小竹锤便深深浅浅的敲了起来。
只听着萨泰里的琴音,满奏时如叮咚山泉,快奏时如潺潺流水,脆如珠玉落盘,刚柔并济。
一段曲子过后,琴声柔缓,明珠姑娘和着曲子念道:“恨相见得太迟,怨离别得太快,柳丝虽长难系马,疏林怎能挂斜阳,郎君骑马慢慢走,妾身坐车紧紧跟,明明刚了相思苦,怎奈又添别离愁......”
呼延锦这下听明白了,这段琴书唱的是崔莺莺送别张生的情景,不由得蓦然想起,自己和花荞在郭轻尘的箱子里翻到那本《莺莺传》......
朱瞻基不知想到了什么,也是愣愣的,直到明珠姑娘收了音,才回过神来。
他扭头对呼延锦说:“下个月,宫里要给皇子、皇孙们选秀,各州府的名单已经报上来了,可我发现,扬州府的名单少了一个人,你明日就赶回扬州府,让他们往名单上添个名字。”
呼延锦心咯噔一下,脱口问道:“谁?”
“花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