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下车敲了敲门,便将马车从赶到了院子里,所以花荞并没有看到,大门牌匾上写着三个字“化太岁”。
下了车,花荞便看见了一身道袍的林龙枫。
他的络腮胡子,修剪成精致的小八字胡和小山羊胡,显得斯文了很多,若不是早知道他是林龙枫,花荞估计自己会认不出来。
程映雪站在他身边,花荞一眼就看出她已经有了身孕,忙走过去挽住她的胳膊:
“程姐姐大喜了!”
映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前段时间那么折腾,都不知道已经有了,还好孩子顽强,好好的长大了。”
“进屋去说。”林龙枫要当爹了,自然人逢喜事精神爽。
进了堂屋,花荞才发现,屋里完全是道家的布置。林龙枫看着花荞诧异的眼光,笑道:
“这小子没告诉你,他安排我做什么了吧?本来我挺不乐意的,你说我光明正大一个人,愣是要装神弄鬼,扮成化太岁的道士。
后来,我看见他对自己更狠,把自己扮成个瘫子,这口气,我就算忍了。”
映雪和花荞都掩着嘴笑起来。
呼延锦反驳道:“哪有这么不堪?你的太岁锦囊多少银钱一个,你怎么不告诉她们?”
原来,化太岁不过是个伪装,林龙枫接的可是有冤难诉、有仇难报的生意。真找到这里来,愿意用钱解决问题的,多是官府的路已经走不通了,才铤而走险。
林龙枫也不是什么银钱都接,为虎作伥、伤天害理的,就是给钱,他也不做。
这才开张不久,就开始有生意上门。
他一看,巧了,这不和呼延锦刚扔进大理寺的案子有关吗?这才写信把他找来。
原来,北直隶有位盐运司副使叫邹崇发,这个人从永乐朝开始,就在盐运司任职,一直做到现在这个副使。
他原不是汉王的人,后来屁股上的屎多了,需要找个靠山,正好和汉王一拍即合。漕河两端各有南北通州,邹崇发则是南北通吃。
有了汉王加入,邹崇发就不再是小打小闹,开始成系统的运作。
贿赂官员少报重量、行业垄断拉大差价,食盐本是大明朝廷垄断,变成了他邹崇发一手遮天。朝廷收到的数,都不到他的一半。
这个蛀虫不是没人知道,只不过中间关系错综复杂,谁也不知道中间牵涉几人,谁敢挖?
宣德帝登基不久,根基不稳,按说不应该从邹崇发身上下手,但他欺负呼延锦未来媳妇,呼延锦毫不犹豫给他动了锹。
徐之锦得了案宗,与寺正冯云成两人,马不停蹄的核实材料,整理出来的案宗,比呼延锦拿来时多出来一倍。
他们有了最接近的总数,这才算出来,汉王拿了全部造假贪污款的七成。
汉王得利,呼延锦知道,可不知道,他竟然拿了那么多。
之前还有两个因为盐运之事,或被杀人灭口,或被推去顶罪而丧命的小吏,呼延锦让人替他们写了诉状,一起告到顺天府。
他还在京城嗑瓜子百姓中造了势,朱瞻基想摁也摁不住,只有老实接招。
可几个回合下来,到了汉王这一块,朱瞻基不好动了。汉王反倒从中得到鼓舞,朝堂上的威望更高。
这可不是呼延锦想要的。
他正在想,如何在汉王这一头让他栽个跟斗,林龙枫的信就到了。
呼延锦就带着花荞上通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