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震跟着又笃定的说:“皇上若不信,可教呼延大人解开披风,看看他里面是否还穿着羽林卫的软甲!”
呼延锦冷冷一笑,转脸看着吕震道:
“本官今日告假,确实绕道太庙,想问问里面长公主的情况,刚到那里,就听人说长公主病倒了,这就飞奔过来告知皇上。扮成羽林卫?不知这是谁造的谣!”
说着,他将外披解了下来,里面穿的是一件锗色的曳撒。
这确实和羽林卫软甲里的衣服很相似,但这颜色、款式又很常见,京城许多公子哥都喜欢着曳撒骑马。下摆大,方便。
吕震刚才听宫女说,呼延大人穿着羽林卫的服饰来的,他还以为可以抓个正着,却不知李赫提醒呼延锦后,他索性将外面的软甲脱下来,让李赫一起带走了。
皇帝松了口气,虽然他知道呼延锦与花荞师兄妹关系密切,可他并不希望花荞嫁给呼延锦,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当年跟延平郡主说的:
“呼延大人我还要用!”
吕震这么一闹,花荞的病就像是她任性闹着玩的一样,皇帝也没心去管,便说到:
“既然是场误会,你们二位都回去吧。太庙那边朕会让太医过去,这也是太祖太宗,对宝应心智的磨练。”
“臣告退。”
“皇上不可!”
“哼!呼延大人,您对长公主的关心,已经超出一个臣子所能,怪得会有多露之嫌!”吕震一甩袖子走了。
皇上对吕震之言也上了心,确实不能任由他们继续发展下去,难道自己辛苦培养起来的大臣,将来就领一个“驸马都尉”之虚职?
他也冷下脸来,起身道:
“呼延,你只管做好你份内的事,长公主份属内功,自然有太后负责对她照顾管教。你就不用操心了。”
平时皇上对花荞多有关照,有时甚至比对嘉兴还好,呼延锦没想到皇上会这样说。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去了武英殿。
可他不能这样无功而返,花荞这样病着,哪怕是吃了药、退了烧,再跪下去,还是会出事。
能下令放花荞的人,只有皇帝一个。
呼延锦站起来,红着眼睛,坚定的向武英殿走去。
“启禀皇上......呼延大人跪在殿外......”
“让他进来。”
“大人说......他就在外边跪着,您答应......他才起来......”
皇帝有些诧异,这不是他认识的呼延锦,呼延锦虽年轻,可他心思缜密,深谋远虑。在朝堂上、在危机中,他都有勇有谋,游刃有余。
如今为了花荞,他却要毫无心智的与君王博弈......
朱瞻基已不是当年初识他们的那个皇太孙,可以一腔热血,任性而为。
那进来报告的护卫,半天没听见皇上下旨意,悄悄抬起一点点头,往龙椅上瞄去。
“那就让他跪着吧。天冷,把殿门关紧。”
殿外的呼延锦,很快就被盖上了一层薄雪,如雕像一般,慢慢和雪地融为一体。他没什么好怕的,花荞在太庙跪得,那他也跪得。
张樾问讯赶来,看见呼延锦叹了声气:
“你这又是何苦?我已经去打听过了,花荞吃了两剂药,热已经退了,外感风寒没这么快好,可也没那么遭。”
“风寒不及长跪给膝盖带来的伤痛,她不是你我,现在这个样子,如何支撑得下去?”呼延锦抬起头来,殷切的看着张樾:
“去找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可以救她......”
“你疯了!这不是普通的事,懿旨没有用。找太皇太后,就只有一条,逼皇上就范,那性质就变了!”
张樾咬牙说道,扭过头去,不看他的眼睛。
沉默了片刻,他看了眼雪塑般的呼延锦,一言不发转身往后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