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隔着口罩,声音也清晰的进了旁边几人的耳朵:“砒霜中毒,首先反应是腹痛、呕吐、现场证人都提到了公主叫腹痛。
其次,砒霜会使血脉收缩,细脉扩张,出现吐血、出血现象,现场证人说,有出现七窍流血,但都被她们擦洗掉了。
外部可以伪装,但体内却无法改变。现在我们已经看到,公主内脏并无充血、出血现象,说明公主并未中毒,现在只需剖开胃腑,查看里面是否有毒药残留,便可真相大白。”
花荞这样一说,呼延锦才稍稍出了口气,他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竟握得微微出了汗。
殿内的内侍见花荞不说话,又开始动手,赶紧跑出去,把花荞的话一字不漏的禀报皇上,皇上一听也松了口气。
吴中甚至摸着胡须点了点头。
这位宝应长公主真是非同一般,不但有本事,还有胆识,若不是女儿身,倒是可以培养,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
现在要切开胃腑,花荞回忆着花有财解剖的顺序,切开各种隔膜,将胃腑暴露出来。可当她切开胃腑时,却大吃一惊!
呼延锦一直盯着她的脸,脸被口罩遮住了,可露在外面的大眼睛,却暴露了她的表情。阿荞这眼神......情况不妙!
那两个仵作看了也很吃惊,他们虽未解剖过,可也都知道,胃里有毒是什么样子。
这......怎么可能?咽喉有毒,可咽喉到胃腑这一截的食管,并没有充血或发黑,胃里怎么会有毒?
一个仵作好心提醒道:“用银针验验,万一这些东西不是残毒呢?”
花荞点点头,将一根银针插入胃腑残留物中。但她的心里早有判断:一定有毒。
在等银针的时候,她又仔细翻拨辨认了一下,从里面挑出了一小截,像草杆般的东西,她用镊子夹起来问:
“这是什么?”
那两个仵作都过来辨认,摇摇头道:“像是植物的杆径。”
“拿过来让我看看。”呼延锦知道是发现了什么。那仵作用一张白布垫着,拿到呼延锦面前。
呼延锦和张樾都看了看,呼延锦说:“这是芦苇的杆。”
他用芦苇杆做过吹迷烟的工具,这他很熟悉。
“可公主怎么会把芦苇杆吃到胃里?”张樾奇怪的问。
那仵作答到:“孩子还小,见到什么都往嘴里塞,这一点点芦苇杆,也可能是她自己咬下一点吞进去的。”
花荞也赞同这个说法,毕竟只有一点点,说是孩子吞进去的,也不是不可能。正想着,旁边那个仵作叫了起来:
“银针变黑了!胃里有毒!”
虽然刚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花荞还是受到重重一击。更别说呼延锦等人。
“胃里......确实有毒......”花荞喃喃说道:“去回皇上吧。”
“可你刚才说过,内脏并未出血,这与中毒不符啊!”呼延锦着急的提醒道。
花荞惨笑了一下:“你问问他们,我不说,他们知道吗?”
那两个仵作,都诚实的摇摇头。
不知道即不存在,这是大多数人的准则。呼延锦一下也哽住了。
张樾这时不知有多后悔,至少之前,自己是支持甚至鼓动花荞剖腹的,什么离经叛道,在他眼里都不是事,可只是在剖腹能证明胃腑无毒的前提下......
花荞强打起精神,重复了一边剖腹检查的现象与结论,让仵作一条条的记录下来。确认完毕,她便开始仔细的给二公主做缝合。
她的皮肤白皙细腻,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半个眼眸,一针一线,缝得那么仔细,就像是在精心雕琢一件艺术品。
呼延锦知道她内心的痛,她仍有疑虑,但如今,她没有办法推翻自己立誓时说过的话:
若是剖腹后,胃腑仍显示为中毒,宝应甘受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