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三人都在思考,他又说:
“我打算把林龙枫派到他身边,这样更便于对朱瞻培进行把控。他今年十六岁,过了正旦休沐,便要宣布封其为越顺王,准他出宫开府建衙,招徕侍卫、侍卫长是在所难免。龙枫在南都兵部任过职,应该会被他看上。”
林龙枫抱拳道:“但凭主子安排。”
离开竹林雅居,林龙枫正赶着马车,和呼延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忽听车后一阵马蹄声,是郑宽追了上来。两人一使眼色,将马车赶到了路旁的树林子里。
“出了什么事?”呼延锦从车上探出头问道。
郑宽的脸色不好看:“私事,想和你们聊聊。”
“上车,外面冷。”
郑宽上了车,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今天你们也看到了,小殿下对我们父子都极度不满。”
“嗨,他是一时心急,你也别往心里去……”林龙枫向来是心宽之人。
“不,我们父子也对他极度不满!”郑宽愤愤说到:“我父亲给我来信,让我尽力辅佐他,那是为了证明,我们郑家对建文帝的忠心,而不是有多么看好他。”
呼延锦和林龙枫都沉默了。他们是逃亡二代,可他们在永乐朝长大,他们有自己的人生观,他们更渴望有自己的人生。
呼延锦慢慢的说:“吴先生曾说过,他们抛弃生死、勇敢追随,为的是国本。国本稳固,人民免于战乱,社会才有机会发展,国家才会富庶。现在,仍是朱家的天下,大明比二十年前不知繁荣几许,这,不正是他们想要的吗?”
“你说得好听!你爹那是为了胸中一口恶气!”郑宽气不过,怼了他一句。
呼延锦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有劲无处使的手,无奈说道:“他来了我会劝他的。”
“劝是劝不住了。”郑宽冷冷说到:“你父亲此次志在必得,恐怕连你这个做儿子的也未尝可知......又或者,他是想留下你呼延家一条血脉,并未将你计算在内。”
呼延锦大惊,他知道郑宽话里有话。郑宽长他们几岁,在穹隆时,他们也不怎么交往,自己和林龙枫走得更近些。
郑宽见呼延锦的表情,便知他并不知情,火气也消了些,叹了口气说到:“你们还记得永乐十八年,永乐帝迁都前,山东蒲台的唐赛儿吗?”
“那个妖女?”林龙枫问道。
“什么妖女?抓不住人家,就说人家是妖女。永乐帝杀了那么多佛家、道家女子,也没把唐赛儿抓住。可吾将军却把她给找到了。这两年永乐帝忙于打蒙古,唐赛儿又悄悄从江苏回到了山东。”
呼延锦还真是没想到,他原以为父亲只是义愤叫嚣,没想到他还藏着这样一张牌:
唐赛儿当初从一两千人起义,到最后起义者万众,虽然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被永乐帝镇压了,但她却成了百姓心中的佛母。
“利用唐赛儿号召流民起义?调虎离山,还是趁火打劫......”呼延锦露出痛苦的表情,咬牙说到:“那会死更多无辜的人!”
林龙枫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
“我说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只有我们几个在做?原来我们做的是另一条线,帮着小殿下从内瓦解朝臣,而吾将军他们会从外逼宫。”
“不行,我要去劝她放弃。”呼延锦坚决的说。
“你爹你那个老顽固,已经有了万全的打算,他怎可能轻易放弃?”郑宽嗤之以鼻,虽然他的内心也希望能够如此化解。
“不,我不是劝他,我要去找唐赛儿!”
郑宽认真的看了看他,说到:“如今大雪封山了,你去也找不到人。你若真有此意,我愿意为你打探消息。”
“阿宽,好兄弟!你放心,我会陪呼延一起去。”
林龙枫正好坐在二人中间,他用手臂攀住呼延和阿宽的肩。
三人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