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易呈锦离开书房,魏谦缓缓翻开那本崭新的册子,纸上墨香犹在,易呈锦的字整整齐齐,看得出来,他抄的时候,心很定。他的本事,都是自己交的。
魏谦使劲合上册子,将桌上的笔筒狠狠扫了下去。一筒子毛笔,滚了一地。
朱瞻培比魏谦想像中的,还要沉不住气。第二天,又出宫来找他这位唯一能依靠的姨父。
“姨父,昨天您考虑得如何?”朱瞻培说话带着些鼻音,他昨晚在流水亭里坐久了,直到风雪大了才离开,昨晚就有些伤寒。
魏谦没说话,开了门,把外面的丫头叫过来交代道:“去给六皇孙熬一罐姜茶,多放些姜,熬浓一点。”
朱瞻培突然觉得有些心酸,母亲独自在东宫受苦,自己已经乱了方寸,昨夜病了,也没心思叫太医。
昨日在东宫母亲宫中,临别之前母亲见他紧咬着牙关发狠愿,说一定要把母亲救出来,母亲流着泪,让他在纸上写下“红棉”二字,让他来找姨父,说姨父一定会帮他。
他平素就是一位与世无争的皇孙,父王不喜欢他母亲,对他也淡淡的,其他见风使舵的人必然也懒怠他们母子。他除了在母亲面前会使使性子,在外面不争不抢,对谁都一味的沉默。
若说为自己争取什么,那只有上次在东宫宴上,看到许茉妍要被惩罚,自己挺身而出给她解了围。
他也如愿的让父王将这个自己喜欢的女孩,赐给自己做正妃。
“殿下,您也姓朱,这朱家的天下,也有您一份!”许茉妍的声音在他耳边想起,现在听来,当时觉得刺耳的声音,如今却如此动听。
朱瞻培抬眼看向魏谦,魏谦笑道:“殿下,争皇位,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过微臣已经有了想法。朝臣中有太子党,有太孙党,但是还有一些是皇党,他们只效忠皇上,也就是说,谁坐上那把龙椅,他们就效忠谁。”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
“殿下!殿下稍安勿躁。这些人是我们的潜在力量,可并不能直接去找他们。”
“为什么?”
魏谦心中暗笑:就您这样还想当皇帝?只要没瞎,选阿锦,也不会选你啊!
“因为您现在什么也不是,他们凭什么相信,您就是未来的皇上?”魏谦笑道:
“但是,他们当中有一个人,是他们的代表,也有一呼百应的能力,我们只要与这个人亲近,将来起事之时,才会有朝臣站出来帮您。您说......对不对?”
朱瞻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是个从未受过君王教育的皇孙,这些权谋之事也第一次听说,但魏谦这些话,如同为他打开了一扇窗,令他激动得想立刻探头出去,看看那个新奇的大千世界。
“姨父,以后您说的我都听,只要您肯教我。”朱瞻培认真的说。
“好,一个方面,我们要找将来会支持我们的朝臣,另一方面......”魏谦欲言又止。
朱瞻培着急的说:“另一方面是什么?姨父,您尽管说,我不会怪您。”
魏谦猛的将窗户推开,外面的冷风立刻劈头盖脑的冲了进来。
“姨父......您这是?”
魏谦转过身盯着朱瞻培一字一句的说:
“另一方面,你得从温暖的屋里走出去,让心冷得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