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黑洞洞的操场上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余校长、余校长喂!你快救救伢儿他父,救救我的有梅吧!”邓有梅的女人跌跌撞撞地扑过来,一把抓住余校长。余校长有些急:“你放开我,有话慢说,这黑的天,叫别人看见了如何说得清!”邓有梅的老婆仍不放手:“我不管这些,有梅他让派出所的人抓去了,你要想法救他出来。”张英才这时从屋里钻出来:“派出所的人怎么会抓他呢?”邓有梅的老婆答:“还不是为了转正的事。别的人不是有学问就是有靠山,有梅他什么也没有,就想找路子走走后门。家里又没钱,送不成礼。没办法,有梅就到山上砍了几棵树,偷着卖了。没想到被查了出来——余校长,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哇!”余校长一听急了:“这不是丢学校的脸么!上次先进没评上,这次又来个副校长偷树,真是斯文扫地哟!”
见余校长又急又丧气,张英才就一旁劝:“事已至此,还是得想个办法为妙。”余校长在操场上团团转,像只热锅上的蚂蚁。邓有梅的老婆坐在地上干嚎,声音又长又尖。张英才不耐烦的说:“你哭得难听死了,像死了人一样,搞乱了别人的心怎么想主意呢!”经这一说,哭声低了很多。余校长这时叹了一口气说:“只能这样了,就说是给学校砍的,学校要修理校舍,又拿不出钱,只好代学生忍辱负重,作此下策之事。”张英才说:“行倒行,就怕孙四海不同意。”余校长说:“你去喊他来一下。我刚才去过,他不开门。你敲,他会开的。”张英才过去一叫,门就开了。说了经过,孙四海露出一脸鄙夷相:“没本事就认命罢了,干吗一人做鬼,还拖着大家陪他去阴家呢!”余校长说:“行还是不行,你表个态。”孙四海说:“我没态可表,就当我不知道这事行了。”余校长说:“这也算个话,你就把一切推给我得了。”邓有梅的老婆叫起来:“姓孙的,别以为自己就那么清白,想坐在黄鹤楼上看帆船,是人总有栽跟头的时候!”孙四海将门掩到一半停下来,低声说:“我同意,就算是学校决定的吧!”
余校长连夜独自下山,第二天下午才和邓有梅一道回来。邓有梅脸上有几道疤痕,开始还以为是让派出所的人打的,说过后才知道,是自己钻到床底下去躲时,被床底的杂物划伤的。邓有梅整个灰了心,一连几天,见人就说自己教一生的民办算了,再也不想转正,吃那天鹅肉了。
会计又送补助费来,还透露说,上次被抢一案有线索了。会计刚走,邓有梅的弟弟就被抓走,他一见到派出所的人就说:“前几天你们抓我哥哥时,我就以为是来抓我的。”他做木材生意亏了本,就横了心,专搞不义之财。这两件事一发生,邓有梅的背驼了许多,还向余校长递交了辞职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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