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玉尚却不这样想。
从他出任省委书记以来,还从没有人质疑过他,言辞如此犀利,厉元朗是第一个人。
龚玉尚索性不伪装了,冷笑说:“厉书记,你要是这种态度,我们就没法聊了,恕我还有事,不能奉陪。”
说罢,就要拂袖而去。
厉元朗早有防备,全身放松的往后一靠,慢条斯理道:“龚书记,叶家虽不及王家名望大,可你别忘了,叶家和王家老一辈建立起来的友情,即便后辈之间,仍旧难以割舍。”
“更何况,叶家王家还连着姻亲关系,叶家的人被欺负,王家怎会袖手旁观?”
“我想,若是铭宏和占宏同志,得知常鸣受了冤屈,一定会有反制措施。龚书记,你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我说得太直接。如何处理好常鸣的事,你心里肯定有杆秤。”
龚玉尚本想就此告辞,可一听厉元朗这么说,迈出的右脚赫然僵住。
在他认为,王家早就对叶家不屑一顾。
几次三番参加王家内部家宴,叶明仁都没有露面。
他也从其他渠道有过了解,王家几乎和叶家断了来往。
要不然,他岂敢得罪常鸣,为自己心腹爱将钱道程遮风挡雨?
厉元朗这番话,深深刺激到了龚玉尚。
他略作踌躇,最终仍以有事为由,提前结束这场尴尬的会面。
坐在车里闭目养神,脑海里全是分析和琢磨。
厉元朗的话,他不能不重视。
毕竟厉元朗身处那个环境里多年,了解大家族间的交往规矩。
可以说,龚玉尚这次有赌的成分。
他深受王铭宏赏识,可他还有更大抱负,总想在此基础上,加重自己在王铭宏心里的分量。
招惹叶家人,给叶家上眼药,恰恰是他极力表现的动作。
为什么这样说?
原因很简单。
上次叶卿柔和王松大闹,最终由厉元朗劝说成功。
但这件事后来还是传进王铭宏耳朵里。
夫妻间吵架拌嘴无可非议,只是上升到闹离婚的地步,他作为长辈,就不能不予以重视了。
从侧面了解到,导致他们夫妻关系出现裂痕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个在官家子弟中无所不能的罗先宝。
罗先宝最后闹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固然有他触碰红线的作死行为。
王占宏对其怒下狠手,也是原因之一。
时至今日,王铭宏始终对这件事心有不安。
当初传得沸沸扬扬,他的儿媳和罗先宝关系暧昧,一顶巨大的绿帽子戴在儿子头上,这让王家颜面扫地,都快成笑料了。
后来,他一而再的质问儿子王松,叶卿柔到底有没有背叛他。
王松斩钉截铁的表示,没有,绝对不可能。
那些全是造谣。
关于这点,王铭宏倒是有过调查,其结果和儿子的保证一模一样。
只是他心里这个结,始终难以解开。
龚玉尚知道了王铭宏的心事,便寻思着怎样为他排忧解难,出这口恶气。
恰巧周坤的案子出现,常鸣又深陷其中。
无心插柳的机会摆在眼前,龚玉尚岂能白白浪费掉。
一通神操作下来,坐实常鸣严重失职,另有收受贿赂的铁证。
这下,不止是保住官帽子的问题了,而是常鸣能不能把牢底坐穿。
回到所住酒店,看着白晴躺着发呆。
厉元朗好生安慰,并且提及酒桌上和龚玉尚发生的不愉快,以此转移妻子的注意力。
聊到他言辞犀利的道出事情本质,厉元朗生气说:“龚玉尚这是在玩火,以为处置常鸣,主动让叶家吃哑巴亏,王铭宏就会高看他,想得太所以然了。”
同时,厉元朗深深担忧起来,“通过这件事,我分析卿柔在王家的日子不好过。她和罗先宝的暧昧关系,一定在王铭宏心里种下一道刺。”
“碍于王家名声,暂时冷处理。可这种事,放在谁心里都不会舒服的。”
白晴头枕着胳膊,出主意说:“我觉得你大可不必担心,别人怎么想不重要,关键是王松认可卿柔足以。”
厉元朗感慨说:“是啊,表面上看,他们夫妻感情一如既往的深,我不放心。老婆,有机会的话,你和卿柔聊一聊,这种事,我不好插手。”
“我懂。”
厉元朗只在允阳停留一宿,次日便搭乘返航班机回到京城。
眼瞅着春节假期结束,白晴陪着厉元朗住了三天,就迫不及待的回楚中了。
上班第一天,王德志走进厉元朗办公室,说完工作上的事情,支支吾吾半天不走,厉元朗知道他准有别的事。
果不其然,王德志谈到常鸣。
他是在春节去叶明天家拜年的时候,知道这事的。
厉元朗告诉王德志,常鸣正接受省纪委调查。
至于常鸣受到什么样的处理结果,尚不可知。
王德志的关注点不仅在常鸣身上,他压低声音,向厉元朗透露一个最新得来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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