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这两个在云端之中的男人亲近人间,就像是普通人家的爷们,畅快地喝酒,口无遮拦地说话,丝毫不用担心对方会生气,这说来,便是极其痛快了。
她自从回宫后,便没有过这样自由的感觉了。
等枯骨欢和战越两个人离开,她站在门口的回廊之下看着那两个男子相互扶持着摇摇晃晃地走远,雪花飘落在他们的身后,梅花树下落了一层红,这景致,当真是美不胜收。
她想起多年前那些许许多多的大年三十,前十几年是父皇母后他们陪着她过的,那个时候她必定是皇宫的年夜饭里的主角,总是穿着漂漂亮亮的裙子穿梭在宴会之中,趾高气扬的。
永远不知道低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因为总是别人在她的跟前跪拜,她从来都不用卑微。
那个时候她喜欢喝酒,每每吃完饭后时间还早,回到千秋宫的时候,唱完戏的无颜便已经候着她了,离开了父皇母后的管束,她变得野了起来。
她会拉着无颜到了梅花树下去喝酒,在落满梅花的属下铺上一层厚厚的毛毯,盖上狐裘,也很是暖和。
便是在这样的诗情画意之下两个人总是喝得不知生死,醉生梦死到天亮宫人发现了才把他们叫醒。
那个时候他们横七竖八地靠在大树下,身上总会落满红艳艳的梅花,雪白的天地,红色的梅花,别提多好看。
可是她玩得爽快了,这事情被传到父皇的耳中去,父皇总是有些生气,然后会惩罚无颜,而她不乐意,去求父皇,父皇只要被她这么一哭,便马上心软了。
所以她的这一招,屡试不爽。
到了最后无颜都说了,她这是仗着皇上对她的宠爱在为非作歹。
为了他的这句话,她决定以后要是父皇再想责备他的时候,她也不管他了。
而无颜总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因为带着面具,脸上的情绪是看不见的,而他无所谓地说:“只要你不祸害我,皇上又怎么会有理由来责罚我呢?”
那个时候无颜在她的身边时间长了,和她的关系好得不得了,所以有一些话,便也敢说了。
而她喜欢无颜这样和她说话,像个平等的朋友,让她没什么压力。
她有什么不痛快都会告诉他,而他总是安静地听着,极少会安慰她,除非她抗议骂他总是不安慰她,他这才懒洋洋地丢出来一句安慰的话,大抵便是:“要是再哭被别人看见了,你以后的英名就荡然无存了。”
那个时候的赵子时,在后宫之中那是一个王,太子都要让着她。
虽然是这样,她也很不喜欢哭鼻子,因为这样,会让她看起来很逊。
那个时候,每一次无颜这么说,她马上意识到形象的重要性了,所以便不敢哭了,总不能让自己的威名,毁在眼泪上。
所以说,基本上,那段日子能够让她不哭的,便是无颜了。
她父皇都是,无颜才能治得住她。
后来的十年,是战御陪着她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