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忧’一为边防,二为河患,这三便是‘宗藩’。且由以‘宗藩’为当务之急。”
“儿子想,兵部尚书于此时上书陈请此事,只怕是得了皇上的授意。”
“儿子记得,皇上还是皇太孙时,便就诸藩王拥兵自重、分据一方一事,曾与高皇帝商量过。可却未能引起先皇的重视。”
“自懿文皇太子薨世后,皇上更为此事,而多心中不安。且如今皇上虽已登基,可诸藩王都是皇上的叔父,挟重兵对皇上虎视眈眈,只怕早已不把新皇放在眼中。”
“兄长所言甚是,那燕王封地北平后,借以与蒙古连年交战为由,向朝廷索要辎重无数。这些年更是召兵买马,据报其佣兵早已过二十万。高皇帝驾崩的如此突然,终是给新皇留下了个大麻烦。”
陆承宗提起燕王,便不由得又想起了嫁进燕王府的侄女。叹着气摇头,若这一战避无可避,侄女终究是要夹在娘家与婆家之间,左右为难。
“燕王就算要兴兵举事,也不会在朝夕。如今秦王尚在京中,晋王也蠢蠢欲动,两王虽兵力辎重不比燕王,可若燕王举事,二人联手,再加上皇上以叛逆为由发难,燕王只怕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如今虽是抱火卧薪,但只要运筹帷幄,借此三足鼎力之局,倒可以暂时牵制燕王。”
“最怕的就是三王摒弃前嫌,连手对付皇上,只怕皇上…。”陆老太爷没有明说,可两个儿子都明白。若三王真的连手,皇上别说是主动退位,就是想留得一命,只怕都难。以燕王的性子,必然是要将皇上诛杀。
“所以父亲坚持让儿子提交辞呈,想早些引退抽身。可皇上还想借陆府,与魏国公府和燕王府的姻亲关系,从而牵制燕王。不然也不会派了太医来为儿子医治,也不肯应了儿子所请。”
舍得,有舍才能有得。即便是暂时远离朝堂,可陆承祖却从不担心,自此会赋闲在家。不论此战是谁胜出,只要陆府急流勇退的及时,东山再起便指日可待。
“皇上终还是年轻啊,以为燕王肯将世子留在京中,便是怕了天子皇权,以此示弱。殊不知燕王此举,正是存了拼死一战,断尾保车之决心。”
陆老太爷所虑,皇上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即便是应天承命,继承大统,可有些事,皇上仍不能由心而为。
放燕王回北平,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皇上是想先放燕王出京后,再来剪其党羽,拿一直支持燕王的代王开刀。
并借势开始削藩,就是秦王和晋王,也在削藩之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新皇登基后,京中各府外院,多是夜夜挑灯,白天借以探亲寻友为名,来往各府的职官,多的像是没头的苍蝇,满京城的乱打听。就怕自己站错了队,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项上人头不保。
京师的天一日数变,不过陆如雪只是一介妇人,虽有心却无力,更管不得这天要如何变。
又等了数日,这才等到一脸须髯,疲惫不堪的穆玄阳回府。来不及换下朝服,夫妻先去给燕王妃请安,这才得以回院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