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张勋造反被诛、米振标擅动军械查办、姜桂题畏罪整体解除武装等一桩桩令人心惊肉跳的消息传来,端方只感到阵阵头晕目眩,仿佛天崩塌了一角一般。这些天端方一直感觉自己的眼皮直跳,家人生怕有什么不利变故生,前天忽然停了,他还不以为然,只当作是虚妄之说,哪想到居然生了这样的惊天变故。
若论常理,他原本该是庆幸的。张勋和姜桂题当时在谋求毅军统领之位时都走过他的路线而且奉上了不菲的红包,现在两个当事人既都已身死,该是死无对证,再加又无旁人在场,他根本不必担心受贿一事会抖露出来。但人多嘴杂,有个幕僚为尽责任,轻轻提醒说:“大人,本来此事可告一段落,但国防部通告颇有猫腻,值得回味,他们不说毅军军纪不行、查处不法,只说张勋造反伏诛,这中间区别可就大了。巡防营照例是总督管辖,张勋更是大人帐下官员,虽然咎由自取,但与大人而言干系实大。造反二字如何处理可大可小,小了,大人不过是用人不慎,按律训诫几句,扣上一年俸禄就了事,若是大了,有人趁机难,大人恐怕就与造反行径联系起来,轻则丢官去职,重则……”
幕僚没有说完,端方脸色已由青变紫,再由紫变白。虽然表面上极力想保持镇静,也极力压抑着心头的恐惧,但言语神态间的不自然还是让人一览无遗,幕僚从未见过端方如此失态。当下也被自己所言吓得惊出一身冷汗、坐立不安。
端方地脑子转得飞快。他极力在思索此事可能地演化过程,却沮丧地现毫无破解之法。张勋的行径历历在目,要想抵赖都是不能。况且直隶方派去的官员就在当场,他不但亲自听到了张勋“将人杀干净”地叫嚣,也目睹了毅军武装包围酒楼的举动——这不是造反又是什么?虽说时间上王英楷等人暴起难在先,但仅仅几分钟时间毅军就能反弹如此,没有事先预备好鬼都不信——可见早有预谋,端方作为疆臣竟然不知。昏庸到了何种程度?
惊惧之下,端方遍问从人:“有何良策可以穰之?”我,我看看你,商议来商议去,十余人居然都想不出万全之策,只能面面相觑。这却让端方越想越慌,越慌越沉不住气,越沉不住气越是焦急。幕僚虽不过寥寥数语,但其所描绘的可怕后果却如山一般劈头盖下来,令人几欲抓狂。
“都哑巴啦?平时一个个号称通彻经天纬地,到了关键时刻却连一点主意都没有。老子活活养了一批饭桶。”端方怒从心头起,将众人骂得狗血淋头。
好容易等他喘气歇息之时。有人战战兢兢地说道:“还是得进京一趟,看看朝廷重臣是什么意思,最好能寻求他们谅解,将此案办成一个疏于管教。不过国防部万不可去,王英楷肝火正盛,前次练兵又多有,大人需慎之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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