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脸去看他,微弱的灯光下,只看得清半张脸,脸上的肌肉微微地绷着,越发显得轮廓分明。
这个男人总没什么话,对外人来说,看上去总是冷冷淡淡的,可他这副外表下,分明藏着一颗炙热的心。
哪怕经历过常人所未曾经历的伤痛和考验,他仍旧是他。
乔玉言不由紧了紧自己的胳膊,让他们两个人靠得又更近了一些。
文氏和乔玉言夫妻能够睡得一个踏实觉,可其他人并不是。
老太太虽然分了家,可是怡安居仍旧被许多人盯着。
原因也简单,虽说老太太已经将她的私产分了一部分出来,可她这么多年,手里积攒的钱财哪指那些。
因而二房和三房不由便会怀疑,长房这是找借口再摸老太太的底,偏偏老太太还避了出去,谁知道这里头又有多少的好处。
只是家已经分了出去,温琼与这会儿再怎么翻,众人也不好跳出来说,除非看着他搬走怡安居里的东西,或者等他翻完了再去询问。
因而这一夜大家都没有睡好。
可若说最难以入眠的,自然还是长房的人。
温良知道父母大吵一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这段时间,他基本上都不在府里。
自从被贬黜的文书发下来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沉郁了,看着袁氏那双隐隐带着讥诮的眼,和乔玉宁那张爱答不理的眼,他实在觉得如坐针毡,干脆便避了出去。
反倒是在外头,他还能更自在一些,当然这份自在也必须是要在人少的地方,因而阿言那里就成了最好的避风港。
昨日他直接拿了三千两私房银子出去,给阿言另寻了一处住处,从林家搬了出来,还给她找了个丫鬟伺候。
她自是不肯,毕竟她是好人家的姑娘,知道这样名声不好,可见他这般落魄,又听他说只是想有个能够让他安静的地方,她便肯了。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不才之事,可这样对阿言的名声来说,并没有任何不同。
可她还是愿意了,就是为了他。
温良知道,阿言是个好姑娘,他会想办法给他找一个好人家的,但那必须是要他处理完眼下的事情之后。
至于怎么处理眼下的事情,他并不知道。
因而当听到温琼与和温大太太大吵了一架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心疼母亲,或者好奇父母之间的矛盾,只觉得烦躁。
只觉得这个家里让他觉得窒息,似乎一口新鲜的空气都不肯给他呼吸,非要将他逼上绝路似的。
他的父亲,亲手将他送去山东那个破地方,当一个小小的八品县丞。
他的母亲,只知道一心捆着他,娶什么媳妇,纳什么妾,生什么孩子,总之都要按照她的想法来。
他累了,只要一踏进这个家门,他就觉得累。
因而他只是粗暴地打断了袁雪晴的话,像是听不懂她言语里的讽刺似的,摔门而去,进了那两个人的屋子。
至于他的宁儿会不会伤心,他顾不上了,他只想要一口喘息之机。
可是放荡之后,还是要面对。
母亲到底身体不好,若是自己不过去安慰,也实在说不过去。
可是他才走出门,正院就来了人,“四爷,四爷您快去瞧瞧,太太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