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漫游,红衣女子收手,起身离了这方鸾桌。
如今天下局势板荡,四海天骄仍还在八方游历,丝毫没有出鞘的迹象,但天骄背靠大势力,若是势力强求之下,会出现一个什么结果呢?
是像四季宗一样天骄抱团反抗,还是延伸为势力战?
如洛炎一般一生为超脱凡俗,最后却因凡俗而驻足不前的天骄不在少数,此时他们因天骄的身份还能自保,等日后天骄的底子被掏空了,还怎么反抗呢?
披着一身大红衣袍,少女的唇齿却显得格外得苍白。
天骄生于众生,超脱众生,到头来却是要为众生而死,流尽一切可流的鲜血。
怪只怪生得太过耀眼,生得,难以遮掩。
洒落杯中茶水,红衣女子翩然转身,毫无迟疑。
七绝代不愧为七绝代,终究是不凡。
但现在,却也仅仅只是不凡罢了。
红衣出了鸾桥,隐入万家灯火的黑暗之中,绿袍少年起身,从怀中抽取出一截枯木。
倒悬如提枪,却难掩沧桑。
秋风吹尽百花杀,大寒逝去霜冰残。
残的,是人心。
绿袍少年远走,长发仍由冬风梳理,没有霜雪洗涤,只有杂叶堆砌。
恍惚间他察觉到了一丝恶意,一丝警告的意味。
那警告来自锦华楼,来自那一袭红衣的少女,来自那名曰苏颜的绝代道子。
那是一种,蔑视……
那蔑视不是发自他这残躯,而是因为他做了一件在对方看起来极为可笑的事情。
比如,奢望。一种看泥里癞蛤蟆企图接近白鹤的怜悯、愤懑,以及鄙视。
少年五指收拢,少女转身的那一瞬眼神却印刻在了他的脑海,不断地回想,不断地折磨,最后将他的防线击碎。
他不知他做错了什么。
少年垂首,看着洛河那平静的河面,此时水面上道道白光泛滥,映照得人儿发慌。
轩禅手指发白,紧握手中那一段枯瘦的树枝,身后的老乞丐眼眸开阖间饶有兴致,又慢慢陷入失落,不再观望。
少年侧身,绿袍飘摇、远行。
他知道那乞丐,他是洛城的第一代执剑者。
在他的手底下有一枚铜钱。
他半遮掩。
他看不起自己这残躯,而他,也没有胆气去告诉他,我看见了,你算得不对。
少年远行,兀自,长泪。
蹲在街角,少年无声泪流,心酸,难捱,苦楚,愤懑,失落,不甘。
却全都融化在了沉默中,全都被那夜间的灯盏,照亮。
这是洛城,如今,是万家灯火时。
月影朦胧,灯火摇曳,不知多久,洛城灯火熹微,西部的街道上行来一匹老马,马上端坐有一青涩墨客,腼腆,憨厚,似是很好欺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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