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看许梓嘉一副躲猫鼠的样子, 深感好笑。
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只是看起来很社会,骨子里还是秉持着父为子纲的道德伦常, 心甘情愿屈服于父亲的淫`威之下。
许梓嘉这时候抓着一支笔放牙齿间咬着,不知该从试卷上的哪一题开始装蒜,眼睛随意一瞥,发现明月在旁一脸不怀好意的偷笑,立马向她龇了龇牙。
“笑屁笑。”男孩说话不留情面,但配上他那一头绿油油的短发, 又其实气势全无, 更像撒娇的埋汰小孩。
明月自然不会跟他一般见识,将他手里的试卷抽过来,在每个有问题的填空后轻轻做个符号,两只清亮的眼睛却是一翻看向他:“很怕你爸?”
怕?许梓嘉要不是顾忌有人在门外,早就仰面哈哈大笑了, 说:“小爷我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我现在就是去把房顶掀了,我爸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你信不信?”
明月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说:“有情可原,他们生你生得晚, 要是打得哪儿出了好歹, 心疼得还是他们。那你这么畏畏缩缩干嘛, 想吸引他们注意?”
这种心理非常常见, 表现形式也多种多样, 她在朵朵身上就至少看过九九八十一式。大喊大叫都只是家常便饭, 最新进化出来的一种才真正让人头疼。
与她会无限度迁就朵朵不同,许梓嘉的父母因为工作繁忙,在亲子交流上常年缺位。他的叛逆行为是一种无声反抗,在收效甚微后,近期转而尝试乖小孩。
就这一点来看,许梓嘉可没一开始那么酷了。
不过活血活肉,倒是更加招人喜欢了。
大概正是被明月戳中心事,她又说得如此直白有损男孩颜面,许梓嘉将笔一丢,说:“你又充什么知心姐姐呢,以为教我两天就了解我了是不是?”
明月继续批改卷子,顺便在他暴跳如雷的时候睨他两眼,样子淡然地如同听人分享一个故事,一个玩笑,满脸写着:你说,我在听。
许梓嘉真是怕极了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好像他被吃得死死,只有待宰的份。以往跟人的那点伎俩,在她身上都宣告无效,他反被怄出一身气。
“董明月!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许梓嘉忽然跳起来,尽管心里也纳闷,干嘛这么生气啊:“我跟你说你下次不用来了,钱我一会儿让我爸付给你!”
说到就要做到啊,虽说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许梓嘉硬着头皮往外走,要和他那常年神隐的爹谈这位家庭教师的留存问题,却不想先被人推开门——
云焕抱着朵朵,高过许梓嘉半头地站在外面,一脸莫名其妙地朝里看了看:“吵什么呢,隔老远就听见你声音。”
许梓嘉看到是云焕而不是老爹,心中还窃喜了一下,却突然听见身后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扭头过去,明月不知怎么将纸笔洒了一地,满脸通红地蹲下去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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