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锦绣收到消息的时候,人正在医院里,当即高兴地给崔经理转了个88万的红包。
崔经理是她的远房亲戚,也是她的生活助理,办事她向来放心。这回瞒着儿子造孙子,崔经理办得滴水不漏。
她正美滋滋地盘算着,就听到门口传来懒洋洋的声音:“妈,什么事这么开心?”
崔锦绣一抬头,就看到自家儿子那一米九的高个子填满了门框,黑发凌乱不羁,白T外面套着一件西装,浑身散发着倦怠的气息。
刚睡醒是一回事,当他大步流星地走到近前来,黑而沉的眼眸扫向自己时,顶级ALPHA的压迫感立刻笼罩下来。
崔锦绣敛下嘴角的笑意,责怪道:“怎么来那么迟?老爷子好不容易清醒一段时间,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给你争取到独处的机会。你看看你穿的是什么?也不穿得正式一点,给爷爷留个好印象……”
裴渡瞥了眼高级病房的大门,嗤笑道:“总不至于我堵车半个小时的功夫,他老人家就驾鹤仙去了。”
裴老爷子这已经是癌症第二次复发了,眼看就要回天无力,平时躺在病床上一半昏迷一半清醒。他的三个子女兼七个孙辈,都削尖了脑袋跑床头尽孝心——裴老爷子的遗嘱还没有定下,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分多少家产。
崔锦绣抬手给他理了理衣服,然后将一盆罗汉松塞到了他手里,“你爷爷最近也不知怎么的,就喜欢欣赏那些花花草草,你把这盆放在床头爷爷一眼能看到的位置。进去之后该说什么,不用我教你了吧?你也老大不小了……”
这棵罗汉松在博览会拿过奖,报价100万往上,造型苍劲古朴颇有禅意,裴渡乍一看,就觉得很适合种在老爷子的坟头,取一个“祸害遗千年”的意象。
“嗯嗯,好,知道了。”裴渡听完她的唠叨,就端着沉甸甸的孝心进门去了。
病房里绿意盎然,裴老爷子果然醒着,然而没看他,只是痴痴地望着窗台上的一盆草发呆。
裴渡并没有像母亲期望的那样好好表现,他随手将盆栽搁在台上,然后便沉默地打量着爷爷。
这个一手缔造了庞大商业帝国的男人也老了,一生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到头来陷在这床苍白的被子里,好像一把遗落在雪地里的枯柴。
他的子女们送了那么多名贵的盆景,然而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究竟是在看什么。
裴渡摘下一片叶子,卷起放在唇边,轻轻地吹了起来。叶片微微震动,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依稀是一首轻快悠扬的曲子。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奶奶曾把他抱在膝盖上,教他怎样吹叶笛。奶奶其实很早就去世了,然而裴渡总是记得她那带着淡淡哀愁的目光,她的手很灵巧,会用草叶编各种小动物,还会用叶子吹出各种悦耳的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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