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完,张文瓘也不管齐潮,握着横刀,大踏步的走了过去。
齐潮赶紧跟上。
片刻之后,两人已经站在了皮货店的后门口。
崔千早就顺着后门彻底不见了踪影。
“张兄,怎么办?”齐潮面色凝重。
“他今日突然玩这种花样,岂不是正好说明他的心虚。”张文瓘轻轻冷笑,然后猛然看向店中,冷声道:“回去,他选这家店必然是有原因的,这家殿的老板和伙计,该好好查一查了。”
“好!”齐潮神色顿时振奋起来。
……
怀远坊,小巷深处。
崔千面色肃然的快步而行。
一名穿着黑色左衽紧身袍,带着深色斗笠,身材矫健的女护卫,在前方引路。
他们每一次的谈话,都会选在怀远坊的某一间院落之中。
基本见一面换一次地方,十分的谨慎。
终于,前方的女护卫停步,转身,前方是一座再平常不过的院落。
女护卫上前,拿出钥匙打开锁,然后走了进去。
崔千跟在她的身后,同时目光谨慎的看向四周。
偏僻的小巷中,根本就没有多少人影。
这里本就是不便通行的偏僻地方,根本就没有多少人住在这里。
崔千刚刚进入院落,特意开辟出的菜圃,水井,打扫的很干净的小院顿时扑入他的眼中,崔千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前方的女护卫脚步一停,侧身说道:“关门。”
“是!”崔千赶紧转身,将有些破旧的木门门栓插好,然后转身……
“嗖”的一声,一支巴掌长的弩箭瞬间出现在崔千眼中,不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瞬间刺入了他的胸膛,鲜血炸开。
冰冷的触感从心口传来,疼痛还没有闪起,茫然的崔千满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对面的女护卫。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无尽的痛苦已经将汹涌的将他淹没。
……
黑衣女护卫放下手里的弩弓,走过来,毫不费力的将崔千抱起,然后直接走入了对面的正屋之中。
“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
一名穿着粉色襦裙,面相极美,却有些高句丽人模样的妩媚女子,趴在了长榻的矮几上。
一只玉壶,两只酒杯。
一杯就在高丽女子身前,已经被打翻。
高丽女子的嘴角,黑色的毒血已经流了出来。
黑衣女护卫将崔千的尸体放在门口,然后又走到了高丽女子的尸身之前,将手里的弩弓,放进了她的手里,然后才又看向门口的崔千,比划着方向无误,她这才面无表情的翻窗而出,消失在了院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砰”的一声,院门被直接踹开。
张文瓘,齐潮,还有几名坊丁,一下子就冲了进来。
菜圃,水井,打扫的很干净的小院,还有正屋之中的两具尸体,瞬间全部映入眼帘。
齐潮面色凝重跟在张文瓘身后,小心的进入屋内。
看了一眼被弩箭一箭射死的崔千,齐潮从怀里取出一张通缉令,走到了握着弩弓的高丽女子身前,对比一下样貌,随即神色复杂的看向张文瓘道:“寺丞,是卢护家的高丽婢,看这里的模样,似乎是在卢护死后,崔千将她养在了这里,今日又要将她灭口,但最后却被她在临死前,用一把弩弓一起拉下了地狱。”
“同归于尽,恰好卢护的案子也结了,而崔千也死了。”张文瓘冷着脸点点头,低嘲道:“好手段啊,也不知道是谁,计划这么周密,一点空子也不留。”
张文瓘看的很清楚,太子放过了卢护,放过了卢家,而真正指使崔千的人却顺带将崔千灭口,彻底斩断一切线索。
还用一个高丽婢,将整个案件闭合。
大理寺最后的结果,可能是崔千和卢护这对表兄弟为了一个高丽婢相残而死。
“寺丞。”齐潮稍微搜查了一遍,走出来摇头道:“这里只有女人的生活痕迹,没有男人的。”
“查吧,毕竟是长安县丞,也不是小官。”张文瓘轻叹一声,说道:“那壶酒,还有这个院子,四周的邻人,还有那把弩,上面的弩箭,总能有什么查的。”
“是!”齐潮微微躬身。
张文瓘转身,走出了院落,目光在侧畔的水井上一扫,不由得摇摇头。
他刚要迈步,目光却落在了地上的脚印上,看了一眼,随即,他的眼睛一亮:“咦!”
低下身,张文瓘认真的比划了一下脚印的长度,还有深度……
猛然间,张文瓘直接站了起来,冷声说道:“走,去崔家。”
崔千被杀,正好去查崔家。
……
明月高悬,冷风呼啸。
宣阳坊中,长街空寂。
“梆梆梆……”更夫提着灯笼,有气无力的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走着走着,声音就低了下去,脚步声也很轻。
突然,一道人影从前方的院落当中翻出,然后瞬间不见了踪影。
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老更夫瞬间惊醒,下意识的用力的敲起了棒子:“有贼啊!”
前方的灯笼微微一闪。
范阳郡公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