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殿下,无论如何,您也不能殴打使节啊!”魏征自然是瞧不上这些外族人的,如果今日事情不是发生在这大殿之上,李宽就是半道截杀人家,他魏征都得暗中道一声“彩”,可现在,事关大唐国格,魏征就无法视而不见了。
“大唐的……楚王?”此时回过神来的渊盖苏文就要站起身,质问这个混账东西怎么敢的。
结果他刚有动作,一只大手便压在了渊盖苏文的肩头。
“使节大人,有话,跪着和我家殿下说。”不知何时出现在渊盖苏文身边的窦师纶呵呵一笑,言语之间,尽显霸道。
“你!”渊盖苏文闻言先是一怒,随后便是脸色一白:因为他发现,不知为何,自己便是使出再大的力气,身体都仿佛不听使唤一般,始终保持着原样,无法再动弹一分一毫。
“使节大人,老夫再说一遍,有话,跪着和我家殿下说!”这一回,窦师纶的声音在这大殿之中回荡,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地上的渊盖苏文。
随后大家这才发现,此时豆大的汗珠,已经爬满了渊盖苏文的额头,尽管他一直在咬牙苦撑,可全身的身体似乎如同遭受了了巨大的痛苦一般,发出轻微的颤抖。
“窦叔……”李宽直到今日才发现,自己哪里还需要去找什么打得过“洪三”的高高手?
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大唐扫地僧啊!
可惜了……我窦叔是个文官,这要是个武将,本王还不得起飞喽哇……
一旁,原本打算借此机会出手,还楚王殿下一个人情的牛进达,此时与同样满脸出高徒的程咬金互相对视一眼,两人心中,皆是骇然:窦师纶此人,真乃深藏不露啊……
不管旁人作何感想,此时挣扎了半天,还是做无用功的渊盖苏文,终于忍在挣扎中艰难地抬起头,质问起大唐真正的“贤王”:“楚王为何无故殴打使节?”
“他辱我兄长!”李宽的回答趾高气昂,但是在场的大臣们此时已经回过味来了:这竖子哪是突然暴起啊,他娘的……在高岐开出条件之后,自知谈判注定破裂的楚王殿下这才“愤而出手”,将积攒的怒火化作那惊天的一脚。
不得不说,这位讲求“务实”的大爷真是个妙人啊……
“辱你兄长?呵呵……”渊盖苏文发现肩膀上的那只大手渐渐卸去了一部分力道,这让他并不觉得感激,反而愈发的觉得耻辱:“先前你的兄长还斥责我的副使不知礼,那么方才楚王殿下您的所做所为,又是什么呢?”
渊盖苏文的这番话,好似锋利无匹的利剑,刺向了被大哥先前那番话架在道德高地的楚王殿下。
此时不光是李二、李承乾、李恪、李泰、朝中的大臣们也纷纷将担忧目光投向了李宽。
此时所有人,在设身处地后,发现无论怎样说辞,都很难就此给渊盖苏文一个满意的回答。
但是我们的楚王殿下是什么人?
丈育也!
但丈育,他也是读书的!
这一刻,李宽无比感激当初教他读史的的黄夫子。
当然,黄夫子时候会不会感激他就说不定了……
——“阁下有所不知,”面对渊盖苏文的这个问题,李宽正了正衣襟,慢条斯理道:“我乃楚王,我蛮夷也!”
嘿!想不到吧?道德?本王压根就没有道德!
“咚!”——一直心惊胆战担忧徒儿的虞世南,此时终于是不堪重负,晕倒在了地上。
而一旁同样被那八个字狠狠震撼的同僚,压根就没反应过来,所以这才有了这声:“咚”!
老夫的一世英名啊,从今日起,算是分币不剩了……
"呵……呵……呵……"李二陛下此时呆坐在龙椅滞上,脸上的表情震惊之中夹杂着震惊,他不断呵着气,妄想借此平复自己波涛汹涌且充满悔恨的内心。
此时不光他,当初李宽请求封王之时,在场的大臣们,比如房玄龄,比如杜如晦,比如长孙无忌……
他们此刻心中想法和李二陛下简直不谋而合:当初怎么就让这竖子当了楚王呢?他娘的……楚王熊渠是不是知道后世还有个楚“竖”(竖子)王呢?所以专门备了典故让他在今天借用?!
苍天啊!
这要让他们如何跟后世之人交代啊?!
最开始放出豪言的太子殿下,眼下在弟弟的这番“俯冲奔下道德高地”的魔鬼言论之后,他以手扶额,表情痛苦。
孤为什么要一开始就站出来丢人现眼?!孤是不是多多少少有点看不起孤的二弟——大唐的楚王了?
……
此时此刻,我们大唐的首席外交官,唐俭唐大人。
他的心情又是如何呢?
——如果唐大人愿意亲身分享体验的话,大概会用一个四字成语来表达:“心如死灰。”
一向擅长利用外交智慧为国家谋取利益的唐大人,可能怎么都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出现有这么一个竖子,用这么简单的八字真言,击碎了他几十年的专业水平和职业信仰,并且一下子就让中原王朝的外交水准倒退了一千五百年!(注,说出“我蛮夷也,不与中国(这里的‘中国’指的是中原各国)之号谥”的楚王熊渠,去世于公元前887年。)
——我乃楚王,我蛮夷也!
服?
服!